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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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张贤芬听在集市卖完肉回家的田屠夫看见她时讲，她嫂子买肉时说，老公爹病了，女儿还不知道呢？张贤芬想想自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她想起干爸老吴支书逝世时，她大哥刘张源副乡长说父亲老张支书近来身体不好，就没来参加老同事、老战友的吊唁仪式。四叔走后，她正想抽时间回家看看爸爸，梁忠实又忙着要垦荒，一忙竟把回家看老爸的事耽搁了。现在她听说老爸的身体还没康复，赶紧得回家看看。她便到田屠夫家拿了二、三斤肉，要回家包了几个肉圆子给老爸送去。她按排儿子、女儿吃过午餐，让女儿给她爸带上饭，就急急忙忙地朝娘家赶。
老张支书此时已被儿子刘张源副乡长接进了乡镇医院，经医院确诊，老人患的是急性胃癌，已经茶水不进，生命危在旦夕。在医院抢救室里，老张支书接着氧气，喉咙里干结着说不出话来，眼睛无力地微睁着———刘张源副乡长像个女儿家似地手携着亲生母亲，依偎在亲生父亲的身边，眼睛噙着泪叹息着自已的不孝，没有及时地给老父亲治病———张贤芬在去娘家庄的路上，遇见了急匆匆朝医院赶去的嫂子，听嫂子说老爸已被他哥哥接进了乡镇医院，老人病情严重呢！张贤芬听到这话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失魂落魄地朝医院跑去———
梁忠实听女儿说“外公病”了，惊愕地想着今天傍晚一定要抽时间去拜望老岳父去。就急忙干起活来，他要乘白天多干一会活。这时，大哥梁忠宝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朝家来。他惊诧地叫住大哥问：“大哥，您从厂子里急着来家有什么事吗？”梁忠宝看见了三兄弟，连忙下车抹了一头的汗珠，慌忙地说：“我回来就是找你的。”梁忠实惊异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还准备等您星期天回家问您准备辞职下海做生意的事呢？梁忠宝急得哚着脚说：“你大侄儿梁子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李红兵他们这一帮混蛋，在县城犯事了，上午被公安抓了起来。”梁忠实想起了那个在“特殊时期”和他对敌的公社李主任家的儿子，略有所思地问：“梁子路在厂子里上班怎么会和李红兵那一伙人搅到了一起？”梁忠宝大梦初醒地说：“我经常出差不在厂子里，前天回厂子里听工人们说，厂子里最近有好几吨肥下落不明？再听说这些肥竟然经过梁子路的磅房没有过秤记录。春季运肥的车辆多，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后来车间里统计化肥生产数量，才知道花肥运出了厂房，没经过过磅直接运走了。”梁忠实听着哥哥没头没脑的话，不解地问：“磅房里又不是梁子路一个人，他怎么好做手脚？”梁忠宝叹气地咒骂儿子小杂种说：“谁没有个屎啊尿的？他一定是乘人家解手去了，放走了运肥的车。”梁忠实还是皱着眉问：“人家怎么就知道是梁子路放的呢？”梁忠宝“唉”的一声，叹气地说：“当公安里人把保卫的、过磅的人叫到一处一审问，梁子路被人家威严的大盖帽上红五星一照，吓的全部交待了出来。”“哪，梁子路怎么会和李红兵他们一伙人认识的呢？”梁忠实还是不解地问？梁忠宝默然。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才听说李红兵近两年做生意发了财，在县城里买了房子。据说他什么生意都做，也经常到化肥厂找人批发化肥，到外地卖高价。神通得很呢！那个叫张铁军〈张小光〉的和小分头给他跑腿和他分红，都发了财。”梁忠实醒悟似地问：“那梁子路说他是和李红兵他们串通一气的吗？”梁忠宝气愤地骂儿子梁子路说：“这个小杂种，多半是和李红兵他们老来化肥厂运肥认识的。有一回夜晚，他在外面酒喝得熏熏地回宿舍睡觉。我还责问他跟谁在一起喝的酒，他一口咬定是和朋友在一起吃的饭，并没说出朋友的名字。还说他要学做生意，等赚到钱在县城买房子，把母亲也接进城，爸、妈就不会受两地分居的苦了。我当时听着儿子一番孝顺的话也没多想，心想这孩子说学做生意也就是随便说说。倒是我自已应该下海去做生意，靠在厂子里拿几个死工资，想在县城安家是不可能的。你瞧，我这边头脑还没转得过神来，他出事了。”接着梁忠宝又愤愤地说：“李红兵一伙人没抓着，把这个小杂种（梁子路）先抓住了。”梁忠实镇定地说：“只要他（梁子路）老实坦白自已的错误，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公安上同志会很快地抓住这帮人的。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梁忠实也不回家换衣服就急着坐上大哥的自行车上县城去了，他要去严厉警告侄儿，要老老实实地向公安人员坦白自已的罪行，勇敢地揭露坏人坏事，争取从宽处理。
当张贤芬失魂落魄地跑到医院，看到正在接着氧气奄奄一息的老爸，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张贤芬用颤抖的手轻轻地摸着老爸干瘪的瘦脸，老张支书微睁的老眼也流出了热泪，但是他干结的喉咙已叫不出女儿的名字。张贤芬哽咽着惭愧地呼唤着老爸说：“爸爸啊！女儿实在忙地抽不开身子来看您啊！忠实他还不知道您得病呢？”她哥哥刘张源副乡长感叹地说：“我们都在为自已的事忙，却忽视了我们的亲生父母啊！”
老张支书不一会儿因抢救无效，撒手人寰———
梁忠实和哥哥梁忠宝在看守所门外，通过熟人的关系见到了梁子路。梁忠实既严厉又和蔼可亲地对侄儿说：“你一定要老实地向公安机关交待一切罪过，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他们正说着话，几辆警车鸣着长笛到了看守所门口。梁子路被公安人员重新带到另一间审讯室接受进一步审讯。从警车里下来的戴着手铐的李红兵、张铁军（张小光）、小分头一伙人，看见梁忠实他们，不好意思地耷拉着脑袋，被神圣而威武的公安兵推进了看守所大门。
在老张支书的灵堂，梁忠实下跪着长长不起，痛哭失声。他对胜似于自已亲生父亲的亲爱的老岳父深深地愧疚———
在老张支书慈祥的遗像前，刘张源副乡长紧握着妹夫梁忠实的手，振奋精神地说：“兄弟，我们老爸看着我们呢，他希望我们这一代人活得富裕、富得健康、活得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