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歌谣

父亲的歌谣

母亲的歌谣是

从白生生的棉絮里抽出来的

很长很长骤然间

就幻化为很长很粗的纤绳

嗡嗡嗡嗡嗡嗡嗡翁蜜蜂酿蜜的

歌声就变成了纤夫号子

嗨嗨吆嗨海吆嗨嗨吆嗨嗨吆

父亲的歌谣序曲就这样拉开了

父亲的纤绳很长很长

父亲的歌谣也就很长很长

父亲的父亲记事时

父亲的父亲的父亲

就唱着这首歌谣

这首歌谣唱了几辈人

这首歌祖祖辈唱

唱着父亲的歌谣

父亲就唱着自己的歌谣

伸长脖子弓着腰

一步一叩头地拉着沉重的历史和岁月

从无边苦海里风风火火地走来

父亲的歌谣是

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唱出来的

父亲的歌谣是在与苦难抗争

与死亡拼搏时唱出来的

父亲的歌谣是在激流勇进时唱出来的

母亲的歌谣缠缠绵绵柔软入水

父亲的歌谣轰轰烈烈波澜壮阔

如今父亲不再唱这首歌谣了

这首歌谣已送历史博物馆了

父亲的歌谣不再遗传

父亲的歌谣已彻头彻尾地

在苦难的故乡河沿丢失了

故乡的河流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