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怀念母亲

 不到阴历六月初二，母亲经常来到我的梦里，骤然想起原来今年是母亲去世快要到二十周年了。特别是香港回归的那一天，更是让我随着纪念香港回归二十周年的画面和激动人心的音乐的气氛，心潮激动而又跌宕起伏，欢乐的是香港回归了，难过的是母亲却患了不治之症，我们兄妹几人围坐在母亲身旁，一起观看香港回归在中央台现场直播，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盈满泪花。“儿啊，不要难过，在我病重的时候，能到我身边看看我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我们母子一场！”想起这句话，我很纠心！母亲分明在责怪我！平时我在外地工作，每年回家的次数很少，不能守在母亲身边，父母在，不远游，使我遗憾终生！

 我一九七一年三月九日上山下乡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九七五年被贫下中农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到省城的中等专业学校上学两年后，一九七七年七月分配到信阳火车站工作，从此，就永远不在母亲身边生活。但是，那些年我穿的布鞋全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千层布鞋底的一针一线密密麻麻，蕴藏着母亲的千辛万苦哇！想当年，我亲眼目睹的情景一幕幕重现。

 做布鞋的程序很有铺垫的——先要用一些破旧的衣料剪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用浆糊糊成几层，糊一大块，晾晒干后，剪成鞋样；再用同样的鞋样组成厚厚的不成型的鞋底，加上柔软的布做外表，这样，母亲才开始一针一线，千针万线纳鞋底，可见，一针一线好像一字一字，千针万线若字字句句；做一只鞋子比写一篇文章还难！从小到大，一直到母亲临走前，她老人家把做好的新布鞋拿给我：这是给你做的最后一双鞋……这是母亲创作的最后一部优秀作品，只是专为儿子量身定做的！可惜，我没有珍惜穿到最后，也许是接受新生事物的缘故，有工作了，人人都买皮鞋穿了，西装革服，外加铮亮的皮鞋很潇洒。不知什么时候，不穿布鞋了，把母亲做的鞋子扔在一旁，弃置墙角。弃旧换新，面对母亲的遗像，异常惭愧！

 我家母亲买些棉花，从外婆家弄来纺花车和织布机自己纺线，自己织布，当时那种情景记忆犹新！母亲日日夜夜地纺花织布，那时候还没有电灯，点的是煤油灯。母亲的纺车在我的耳畔蜜蜂一样嗡嗡嗡嗡地歌唱，那声音好像歌唱家在吟唱，令我动容！母亲的织布机好像也在吟唱，梭子从母亲手中这头飞到那头，那头飞向这边，在织布机上不停地飞翔。纺花机旋转的镜头，母亲的左手向左上方杨得高高的，右手摇着纺车——母亲一扬一顿的动作十分优美，纺花机一边吟唱的甜蜜的歌谣，非常有趣。纺一定线线，也不知道需要几天几夜，可想而知，织一匹布需要多少定线！需要母亲花费多少心血呀！母亲纺的棉线一尺一寸都来之不易；母亲织的布每一块都充满深情厚意！当时，家庭条件差，我们铺的盖得都是母亲亲手织出来的布匹做的，不怕众人笑话，我们用的单子褥子被子全是粗布的！只有被面是买的花布，让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乡下人的铺盖，连粗布被里都是染成重天蓝色的！记得最最非常清晰的是上山下乡的那一床被子和褥子及单子，都是母亲纺车纺的线织出来的粗布缝制的！公社管知识青年的领导干部曾经在我们村住过一夜，盖过我母亲的粗布里被子，睡过那床粗布褥子和粗布单子。他如果看到我写的这篇文章，一定会为我叫好喝彩！

  我从信阳火车站调动到郑州工作是一九七九年，是邓小平在南海画了一个圈的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使我春风得意。二十九岁晚婚，五一节典礼！在故乡小院的石榴树前，全家合影留念！我的结婚洞房就在石榴树后边，房子全部粉刷装饰，母亲为我铺了一床新铺盖，唯有一床粗布单子送给我压着箱底。这一压，压了二十年都没有铺用，当年从箱底翻出来，激动万分，情感来了，汹涌澎湃，灵感来了，即兴一首拙作：《母亲的歌谣》赋予后：

  母亲的歌谣

  一条粗布单子

  红白格格图案格外醒目

  一曲悠远的歌谣

  从箱底飞出

  这压在箱底二十多年的歌谣

  依然那么婉转动听

  那么亲切甜蜜

  把白生生的棉絮

  抽成丝纺成线绕成团

  黄昏抽出星星月亮

  拂晓抽出霞光太阳

  把昼抽短 把夜抽长

  母亲的纺花谣哼完唱完

  就把纺车抽出的希望

  一团团积攒起来

  就把希望穿在木梭上

  让希望在织布机上穿来穿去

  哐啷 哐啷 哐啷 哐啷

  母亲的织布谣真好听

  要吃还是家常饭

  要穿还是粗布衣

  这条粗布单子是

  母亲送给我结婚礼物中的

  最宝贵的一件

  也是母亲送给我的

  世界上最好听

  最难以忘怀的歌谣

  是母亲用心血唱出来的

  歌谣

直到现在，这条单子还保存着，紫红色线条条加白色长条状，看见它，仿佛就看见了母亲一样。翻看父母亲留下的旧照片，那是一九九三年最后一次给母亲在故乡澧河河堤上拍摄的像片，母亲上身穿的还是粗布衣。父亲穿着我穿过的夏天的铁路制服，父母亲一辈子俭俭持家，艰苦朴素的精神使 我们晚辈永远学习的榜样！如今，父母亲都不在了，而父母亲遗留下来的光荣传统，我们这一辈也永远潜移默化效仿一生一世。永永远远传承下去；流芳千秋万代！

      2017-7-4 18:28 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