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柏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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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顽童到了告老还乡的年龄，辞官卸任解甲归田。因为独生子在外地安家乐业，结婚生子。老两口常常往返于中原于西川之间。今年六月二十四日，从中原来到西川已经二十多天了。无事可干的老顽童到处转悠，在街头花园看到有跳广场舞的，有跳交谊舞的，很乐意地参与到快乐的行列，跟着大家学会了跳舞，舞姿虽然不雅，也乐此不疲。
一日中午，老顽童外出跳舞回到家，换上拖鞋，埋怨夫人说：老婆，你给我买的啥鞋，穿不到一年，鞋面就开裂，四百九十九元这么贵，质量这么次。
老顽童夫人已经做好午饭，饭菜摆满一桌，静候老顽童归来就餐，听到他埋怨问：哪对鞋呀，是不是跳舞用力过份啊？
老顽童指了指门口的鞋说：你看看就是刚脱的那双红鞋。你给我说的将近五百块一双的鞋。高档次的鞋怎么用力也不可能被震裂呀。
童夫人说：不是这双，五百块的那双在中原，你没有穿回来。这双鞋是一百二十元买的。不会记错。
“你亲自告诉我的，就是这对鞋，鞋底鞋帮鞋带都是红色的，一点不会错。”老顽童反复强调说；“价格差一块钱不足五百，我记得再没有那么清楚了。”
童夫人接着说：这对鞋是咱俩一起去买的，还是你相中的，鞋面上有一个对号标志，你说这个是名牌，高档品牌，厂家缺号处理品，能穿得长远吗？一百二一双哪能跟四百九十九一双的比呀。一分价钱一分货。
老顽童依然坚持道：我记得非常清楚，你亲口给我说的话，认定就是这双鞋。是你记错了，还不承认。即是一百二十一双的鞋，也不值。
“我看你是在外面野疯了，回家来给我找气生。”童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怎么那么倔，一根筋，你老年痴呆了！”
老顽童依然坚持己见说：你才是老年痴呆呢。
童夫人道：五百的那双鞋是我和老范一起在尚品超市买的，不信咱问问老范。
老范和童夫人常在一起晨练，是童夫人的闺蜜，老顽童听夫人这么一说，立即到门口拎起那双红鞋来到妻子面前说：现在就联系老范，给她视频，让她确认？
“好，视频就视频。”童夫人拨通了老范的微信视频说；“老范，吃饭了吗？打扰了，俺家那口非要你看看他掂的这双红鞋是不是咱俩一起在尚品超市买的，是不是五百块那双？
老顽童拎起那双红鞋在手机上晃了晃说：你看看，就是这双，是不是五百块买的？
老范在手机视频里说：看到了，这双红鞋不是我们一起买的，不是四百九十九块。
童夫人得意忘形地说：听见了吧？证人都说不是四百九十九块钱买的了，你还有啥说，老年痴呆。
老顽童更是气忿不过加重语气对着视频道：唉，你俩都记错了。您俩才是一对老年痴呆呢。
童夫人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比我大两岁，健忘就是了，还硬倔。你那双红鞋在老家，等下次回去我拿给你看。你不认账，我就把它用剪子剪碎，到时候，你别见怪。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是老年痴呆。以后，我再不给你买高档鞋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这次来西川不是穿着那双红鞋来的吗？中原家里没有红鞋了，我就这一对高档红鞋呀。你对我说得再没有那么清楚了，您俩才是一对老年痴呆呢。”老顽童气得用手在桌子上一拍，把拿在手里就餐用的筷子摔在地上，再次重复着老年痴呆关键词说；“我老年痴呆，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童夫人依然不甘示弱：我的记忆力更不会错，你再仔细想想。我记错了，老范也记错了吗。还不承认你是老年痴呆。
老顽童感觉到因为这点生活中的小事和夫人争吵不应该，与其争争吵吵，不如心平气和道：“好了，好了，是我老年痴呆，我是老年痴呆。”
童夫人道：你不用不服气，你记错了还那么倔。不说了不说了，以后，我不给你买鞋了。你想穿啥样的自己买，好坏不分。还拍桌子打板凳的，继续摔，吓唬谁。
老顽童气得差一点就把饭桌掀翻，忍了忍，这算什么事呀，鸡毛蒜皮子的事情，不值得争吵，有意思吗。还是老爷们吗？娘们一般见识，絮絮叨叨。于是他长出一口气，不声不响地拿起筷子开始吃午饭。
晚饭的时候，还是因为这对红鞋，两人依然争论不休。到底谁是老年痴呆，老顽童躺在床上，碾转反侧睡不着觉，左思右想：我从老家回来的时候是穿着这对红鞋吗？——不对，这对红鞋原来就在西川，穿回老家的那对红鞋，这次来西川没有穿回来。半夜时分，他起身打开灯，找到门口的这对红鞋，仔仔细细看个究竟，终于看出了破绽。这双鞋的红鞋带的系法和中原那对红鞋确实不一样，中原那对红鞋才是夫人为自己买的。夫人刷洗过那对红鞋，鞋和鞋带分开在阳台上晾干后，把红鞋带从鞋眼里一眼一眼里穿过的镜头如电影一般在自己脑海上演。夫人这么用心善待自己，自己还那么凶地对待她，真是不该。明天早晨起来，向夫人认错吧。
次日一早，老顽童起床洗刷完毕，童夫人已经做好早饭。他连忙用一只手拉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说：老婆，是我错了。我想了一晚上，那双五百块的红鞋在中原，没有穿回来，是我记错了，特别是那双鞋的红鞋带是你为我洗刷晾干后，还帮我把鞋带一眼一眼穿进气眼里去的。从这一点，你对我这么好，不该和你争吵。是我错怪了你。是我老年痴呆，我是老年痴呆。
童夫人仍然生气道:你哪里是老年痴呆呢，我是老年痴呆，老范也是老年痴呆。
“老婆，是我老年痴呆，是我老年痴呆。”老顽童语气温和了许多，反复说好话道；“我错了，给你道歉行了吧。”
童夫人道：你怎么是老年痴呆呢。你记忆力那么强。就知道往女人堆里钻，看见漂亮娘们眼睛都直了。
老顽童道：吃醋了。美女不就是让人欣赏的吗？跳舞不去女人堆里去哪？哪个人跳舞的不想找年轻漂亮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童夫人脸上由阴转晴骂俏逗趣道：老了，老了，老不正经，还爱美之心呢。臭美。
老顽童也转怒为喜道：你知道吗？看漂亮女人有六大好处。
童夫人嗔怪地说：去—— 一边去——别给我说，怪不得人家街坊邻居都说你老色鬼，天天和一些老头在街头花园看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跳舞，还光找年轻漂亮的娘们跳。
老顽童一点也不否认理直气壮地说道：找年轻漂亮的娘们跳舞咋了。心情好，心态才会好。养眼，养心，长寿。有一篇文章《看美女能长寿》里面写道，男人彬彬有礼地凝视美女三分钟，健身效果相当于做了三十分钟有氧运动，可平均延长寿命四至五年。最新研究成果表明：男人的大脑中有一套反应机制，致使男人们见到年轻貌美的异性就会自行启动这套机制，并产生愉悦反应。具体一点讲，据说有以下六大好处：养眼。养心。润肺。护肝。养胃。强肾。
童夫人经不住老顽童再三挑逗道：这看美女的文章你咋记得这么清楚哇？不老年痴呆了！
老顽童嬉皮笑脸地说：看美女看得呗。
童夫人用手指点着老顽童的额头说：看把你美得，老不死的，越发有精神了。自从你离休后，早上起来，下午，晚上，一天三跳，学跳舞上瘾了。
老顽童炫耀道：这就是美学效应，致使青春焕发，知道吧。
童夫人揪着老顽童的耳朵说：还青春焕发呢，以后给我老实点，不许光找年轻漂亮的跳舞。晚上跳舞，十点以前必须回家，超时不回，去宾馆睡去。
老顽童说：我看你是吃错药了，这么大年纪，老夫老妻了，害怕我跑了哇，还约法三章呢。
“你不要嬉皮笑脸的，不是给你说着玩，当心你一辈子清白，糊涂一时，晚节不保。”童夫人说完，拉开房门，走出家门。
老顽童立即撵出门，拉住夫人的手说：老婆大人，别生气了。以后，我带你一起学跳舞，咱们俩个跳舞，行吧！
“不生气了。我跟你去学跳舞。”童夫人有了笑脸说；“对了，你烧壶开水吧，我去走两圈就回来。”
好。老顽童答应后走进厨房，接了壶凉水，坐落在燃气灶上，打开燃气，燃气灶的火焰就燃烧起来。然后，他离开厨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就这样，他一股脑沉迷在网络里，忘了燃气灶还在燃烧，直到童夫人外出归来，才发现燃气灶的火已经被烧开外溢的水浇灭，壶里的水只剩下半壶；可怕的是燃气阀门还没有关。幸好没有出大问题，后果可想而知……
老顽童真是不好意思，心里想，年纪大了，老年痴呆症可能很快降临自己身上。
童夫人不吭不响地收拾着燃气灶上的一片狼藉，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