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感悟

每年的清明前，我家院子里的三棵高过人头的茶花树正是红花争艳的时节，棵棵茶树花蕾饱满密集，花朵硕大如碗，在翠绿的树叶衬托下显得分外妖娆艳丽，红绿相间煞是迷人，像一张张小姑娘羞嗒嗒红扑扑的笑脸。

春天唤醒了万物后，大地到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充满生机。苏州的茶树在每年的仲春开花，并一直鲜艳耀眼持续养神到初夏，这时院内的茶花鲜红一片，成了小小院落中一道春意盎然的美丽风景。往年这个时候，无论下雨天晴，只要一有闲暇，我都忍不住要在这茶花前凝神欣赏、伫立沉思、还经常流连忘返。

宁静的清晨，不远处的社区每天都会传来做核酸的喇叭声，连续三年的疫情防控，大家已经习惯了居家生活，也让我完全赋闲专心致志关注起院内的一花一木来，沐浴着温润的春光，并陶醉其中自得其乐。

一阵劲风吹过，茶树随风摇动，花朵花蕾开始尽情地翩翩起舞，还不时发出轻声欢呼和细语呢喃。风停了，花朵花蕾们又恢复了少女般的矜持、亭亭玉立、静如处子，十分可爱。要知道，雨中的茶花更是别有一番风味，阴晦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她们正在高涨的情绪，相反，挂满水珠的鲜红花瓣就像小姑娘的脸蛋晶莹剔透娇嫩无比，闪烁的水珠犹如小姑娘天真烂漫的眼睛扑闪的光芒，我总感觉茶花姑娘一边尽情的享受着雨水的滋润，一边在好奇的凝目打量着无所事事的我。只可惜，我爱花护花却不懂花。

但是今年，屋南侧两棵已经花开花又谢，树下已然铺满散落一片鲜红花瓣了，唯独西侧那棵茶树，花蕾吐红半月有余却迟迟没有要绽放她青春活力、施展她美丽容颜的意思。沉甸甸的花蕾近日来毫无变化，每日清晨见她含包而不怒放，我开始暗暗替她着急起来。四季交替，时不以待，完成了使命的春天不久又要走了，期待我们的又是夏的灼烤、秋的萧杀和冬的寒苦整整一个艰难轮回。

记得西侧这棵茶树往年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久久含苞不放的呀。你瞧，这缀满枝头的花蕾沉甸低垂，娇细的树枝显然快要承受不起满枝苞蕾的重量，用已经下垂的身子努力承受着这满枝的花蕾，显得很是吃力和不知所措，却依然娇羞万分、仿佛内心充满着幸福和希望，倒象个怀胎十月未生的初孕的毫无经验的美丽少妇。

咨询花卉专家朋友后，才知道它根部长期积水土壤过于肥沃导致，于是根据专家意见开沟排水、修枝剪蕾忙了大半天，结果把好好的满树花蕾修剪得七零八落。左看右看都像一只斗败了的垂头丧气的大公鸡，还似乎充满怨气的瞪着我。

我虽然读不懂花儿的语言无法和她们沟通，但是幡然明白万物都有其自身规律，茶花的成长盛开自然也不例外。我为自己无知的鲁莽修剪充满着内疚，心里难过了好几天。

曾经，鲜艳的花儿点缀过我们的节日气氛，那些花儿也曾经为我们的友谊我们的爱锦上添花，那些花儿还为我们的每个人生的辉煌欢呼喝彩过、肯定过，给予我们满怀信心。因此，人人都喜欢花儿的美丽、喜庆和珍贵，尤其是花儿她含苞欲放娇羞无比的样子，令人遐想、令人陶醉、还令人充满期待。

我终于领悟到：花蕾的绽放，也许是一次诞生的阵痛，也许是一次艰苦的蜕变，又或许是一次壮丽的升华。原本，和人类的出生和成长过程一样，草木的春华秋实，其实也是一种从萌动到成熟的漫长使命的开端，如果没有笑看风吹雨打的经历，没有沉甸甸的负重担当，没有生命繁衍的责任，何来每个金秋的硕果累累！

（胡俊明-2022.3.20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