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明
网站用户
一
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没想到狗狗也和人类一样。只是狗狗不像人类那样有追求有梦想，因而没有性格决定成败一说，但是起码狗狗脾性优劣决定是否讨主人喜欢却是肯定的。
主人起初确实有点不喜欢花姐，并不是它刚来就打架不久又闯祸，这些事情主人并没有怪它。小黑生性活泼好动，看见主人便摇头摆尾献殷勤扑上去。而花姐都是毫无表情地望着主人，象征性地摇晃两三下尾巴。因为无法接近，花姐总给人陌生感。相信大家听过骂人不懂感恩，一定是说：不如养条狗会摇尾巴。
直到一次花姐的原主人过来看望它，才开始改变主人的成见。见到原主人，花姐一反平日苦大仇深的样子，兴高采烈的摇头摆尾显得异常激动。主人知道花姐原来只是表面冷漠自私，实际上还是念旧恩重感情的。估计狗狗和人一样，自小养大的养育恩情尤其刻骨铭心终生不忘，而成长后嫁人或出门谋生遭遇到的恩情却是另外一回事，根本不能和养育之恩相提并论的。
主人清楚，和狗狗相处其实和人际关系类似，和谐融洽开心愉快才是目的，否则不如尽早舍弃。自从养狗以来，主人一直观察狗狗的脾性和规律后，觉得如果只知道使用棍棒淫威，是无法得到养狗的真正乐趣。
不久，主人发现小黑不停围绕花姐打转，频繁骚扰惹得花姐呲牙咧嘴不厌其烦。主人起初以为小黑丛林规则的老毛病犯了，赶紧要拿木棍去教训小黑。走近前发现小黑执意要去嗅闻花姐的下身，方才恍然大悟：小黑在发情了。
俗话说：管天管地不管人家拉屎放屁。人类自古讲究道德廉耻，还立下很多条框规矩，硬是把个人隐私弄成遮遮掩掩的虚伪表现标榜成文明行为。狗狗可没有这么多顾忌，根据科普，狗狗的生理反应必须完全宣泄后才能停息骚动，否则狗狗会痛苦难受的。
可惜花姐根本不买账，小黑一凑上来就反口撕咬，花姐才不管小黑如何忍受骚动的折磨。难道花姐也深谙人间贞洁操守？当然不是，主人细想之后才明白，花姐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遭遇，导致它几乎丧失了一切安全感，它的外表坚强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伪装。
主人倒是很佩服花姐的定力或者冷血，人类孤男寡女长时间单独相处都难免无动于衷，花姐却做到了。主人看在眼里，心想如果用烈女子来形容花姐都有所不及。联想起社会上的强奸犯，不知道在女人的挣扎抗拒下是怎么完成强奸行为的。据说，强奸犯在监狱里是所有犯人中最让人鄙视的。只是主人阅历丰富，却没有弄明白：为何人们可以明文禁止强奸人的身体行为并以为不耻。而对于强奸别人思想的行为却熟视无睹、态度包容甚至以此为荣。
没有想到几天后居然轮到花姐发情了，情况出现戏剧性反转。荷尔蒙的密集分泌，让花姐直接撕去了所有矜持和伪装，露出了本能的欲望。花姐展示出少有的温柔甚至媚态百生，小黑走哪它跟那，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势。
主人想过用铁丝网将小伊甸园从中间隔开，这样免得狗狗轮流发情，弄一窝又一窝狗崽出来，也避免自己从养狗看家初衷衍变成妥妥的养狗专业户了。但又想隔开来对狗狗难免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人尚需要伴侣，何苦违背天性去给狗狗禁欲，还是顺其自然吧。
正当主人犹豫未果，小黑有限的定力已经熬不住了，开始放弃抵御花姐搔首弄姿的诱惑。或者说花姐的欲火中烧死打蛮缠也激活了小黑的雄激素，或许泼辣的花姐放低身段让小黑找回了雄性的自信。总之荷尔蒙占据了上风并迅速占领了小伊甸园，小黑在花姐急不可耐的主动挑逗下完成了鱼水之欢秦晋之好。
于是在花姐幸福的呻吟声中，两只狗狗又在给小伊甸园制造新的生命。主人预感，新一轮多事之秋恐怕迟早要发生。
二
也许狗狗也知道一笑泯恩仇。花姐自从上次发情把小黑俘虏变成自家人后，也开始慢慢接受小黑这个愣头青。在花姐眼里，小黑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大孩子，它看不惯小黑整天乐呵呵的无忧无虑地在院子里傻乎乎转圈的样子。之前小黑只要靠近花姐，就会惹来它一阵低吼训斥，现在只是静静走开懒得搭理。
虽然小黑花姐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狗狗是认窝的，所以小黑花姐依旧路归路桥归桥的生活着，小黑一直住在小木屋，花姐一直睡在加固了的简易屋棚，互不侵扰，井水不犯河水。有变化的是，每次开餐虽然各自吃着自己盆里的食物， 花姐都要先去看看小黑吃的是否一样。而小黑总是主动让开，等花姐挑掉好吃的肉类离开后才去吃它剩下的。
主人觉得很有趣，如果小黑是人类一定是个好丈夫，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可能是说女方经验丰富始终能把男方拿捏得妥妥的，在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里，往往只要男的没有异心，小家庭自然稳固不破、久聚财来。找这样的老公，显然这比世俗的女方收最多的彩礼都值。
小黑生性好动，总想讨好主人，目的是想要主人带它出去遛弯，偏偏主人似乎很忙或者根本没有兴致带它出去玩。小黑花姐都很怀念主人家孩子暑假回来的大好日子，那是一段多么美妙的时光呀。孩子们一大早就打开小伊甸园栅栏，给小黑花姐扣上绳子就往湖边奔跑。
不过想起第一次见识外面的世界，狗狗觉得挺丢人的。狗狗头一次看见一片这么大的湖泊，湖面在朝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闪闪发光，小黑花姐都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和不安，它们不约而同地对着湖面狂吠起来。原来狗狗生性最怕水，直到孩子们摸着它们的头安慰“不用怕”时才不再吠叫。
自由和开心就像一对姐妹，总是联系在一起的，只可惜快乐的日子却很短暂。出去见过更大世面的狗狗开始不满足小伊甸园的小圈子了，铁丝网围栏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狗狗自由的最大障碍。主人小时候听过一句俗话：圈不得鸡，栓不得狗。那时候农村的鸡狗都是放养的，究其原因，也许因为那时人都吃不饱哪有余粮喂牲畜，只能让牲畜自己去“自力更生”觅食了。只是弗洛姆推出的自由和安全不能兼得的理念，人类尚且没有领悟透彻，更何况小黑和花姐。
虽然平时周末孩子们也会过来，可是每次孩子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大人的训斥声中规规矩矩躲在屋子里写作业，停留不久，又匆匆忙忙去参加什么培训班。小黑花姐望穿秋水等来了孩子们，他们却也只能和狗狗们“哈喽”打个招呼，一阵空欢喜，随后便是汽车的启动声，留下的只有汽车远去的失落感。
初秋的气温其实比炎夏还闷热，晚上不开空调根本无法入睡。主人早晨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额头已经满头是汗水。
来到小伊甸园门口，主人感觉里面似乎有异动，探头一看，发现花姐正在小伊甸园一角的低洼处用前脚刨土，看着花姐圆滚的身子和开始下垂的乳房，知道花姐快要生产了，是在打理自己的窝窝。见主人面带微笑没有喝止，花姐停留片刻后继续它的挖掘工作。
中午喂食时，主人发现刨土的换成小黑了，小黑脚粗力大，不久就刨出个比洗脚盆大小的土坑。动物真的很奇怪，竟然知道为自己临盆做准备，天气炎热，趴在土坑确实既凉爽又接地气，想象一下都很惬意。意想不到的是，两狗狗居然还知道轮翻上阵，而且夫唱妇随配合默契，这让主人暗自惊讶啧啧称奇。
可是没过两天，主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狗狗居然“越狱”了，这是主人做梦也想不到的。
三
主人这天依旧起来的很早，因为小区今年推行了垃圾分类，分类收集站早上七点半就要关门。主人一般晚饭后就会把已经分好类的垃圾分别打包放在前院，次日早上送去垃圾分类站，顺便在前面的超市买菜回家。今天主人洗漱完毕神清气爽要出门，打开大门时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门前院一片狼藉，垃圾遍地不堪入目，昨晚准备好的垃圾包都被撕碎。这当然是小黑花姐的功劳了，因为一黑一白两只狗狗正摇着尾巴得意地看着主人。还没等气恼的主人拿起旁边的扫把，小黑花姐便一溜烟钻进了小伊甸园围栏了。
主人尾随随过来一勘察，原来之前狗狗刨的那个坑已经挖通了铁丝网底部直通外面。只是外侧刚好有一大丛浓郁的菊花做掩饰，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个地洞。
“你们几时追过美剧了？”主人哭笑不得，指着小黑花姐破口大骂，“厉害了畜生，还知道越狱呢，看我不把你们做一锅炖了！”
小黑花姐靠角落躲得远远的，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吐着舌头乖乖的听着主人的训斥，两双贼眼睛则紧盯着主人手中的扫帚把的动向。看着这两只假装可怜的畜生和它们挖掘的地道，主人心里断定并不是狗狗跟美剧学的越狱，而一定是越狱者养过狗才受到启发。其实人类很多创造发明，都是从动物擅长的天性中得到启发而产生的灵感。
想到这里，主人不但不生气反而忍不住偷笑。主人转身去准备去找铲子，决定先填掉洞口再去清理这些垃圾。提起垃圾分类，主人心想都是那班没有发明能力却闲的蛋疼的专家拍脑袋想出的脱离老百姓生活实际的奇葩主意。讽刺的是，自媒体视频曝光多地分好类的垃圾在市政车装运时都是混在一起倒进车的。
主人自从养了狗和鸡，家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厨余垃圾”。而清扫的鸡狗窝垃圾正好做肥料，成为院内种菜的最佳有机肥，院子里的蔬菜瓜果根本不用化肥农药，这才是正宗的纯绿色有机食品。家庭种养的情趣自不必多说，既锻炼了身体也给生活增添了无穷乐趣，还有益健康，这正是老百姓希望的生活。
这天，花姐的原主人带了两个朋友顺路来看望花姐，还带来两袋狗粮，花姐开心无比自不必说。看见花姐变得滚圆的身子，原主人面露愁容，担忧说：“一直这样生下去它哪吃得消，得去做节育手术。”
一个朋友接话说：“节育干嘛，这样有狗肉吃呀。”
“自从收养花花（花姐），我再也不吃狗肉了。”原主人轻轻抚摸着花姐的头感慨地说，“狗很有灵性，它们听得懂我们说话的，养过狗的人都知道。”
另外一个朋友插话说：“最起码自家养大的狗不能去吃，看着它们长大，最后炖来吃，感觉太残忍了。”
主人没有说出来，他从小爱吃狗肉。在老家，无论过年过节红白喜事还是政府接待，炖狗肉都是宴席菜谱上的大菜。在老家的菜市场就有狗肉专区，主人依旧记得每个摊位边都有一只铁笼，里面装着的几只待宰狗狗在瑟瑟发抖。假如真像刚才这位朋友所讲狗狗能听懂人们话，之前觉得习以为常熟视无睹的场景，那是多么的残忍残暴呀。主人现在回想起那些装狗的铁笼，心里也觉得渗得慌。主人不是爱狗人士，他不敢保证今后不吃狗肉，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自家灶台上绝对不允许有狗肉。
当主人向几个朋友介绍狗狗前几天越狱的事情时，几个朋友开始感到匪夷所思，然后又都笑得前仰后合，如果不是看见洞口新填的泥土证据齐全，还真的难以置信呢。
原主人一班人临走时，主人说：“等狗狗生了，我负责养到断奶，你们负责介绍朋友领养，但是不许炖了吃。”原主人一边点头附和“好的好的”，一边转身依依不舍地朝一直兴奋不已的花姐挥手告别。
四
花姐终于生了，生下二黑一花一白四只狗崽。花姐就在自己刨好的窝坑里产的狗崽。因为主人暂时不敢接近狗崽，尚且无法知晓幼崽公母数量。
主人发现时，花姐正在轮流给幼崽舔干净毛发，小黑则在边上兴奋地转圈。小黑几次想亲近狗崽，都被花姐呲牙咧嘴赶走，保护自己孩子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只是花姐做的有点过分。
主人小时候就怕狗。一次去邻居家玩，刚跨进门毫无预警地从门背后窜出一只黑狗在腿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原来这母狗刚生了狗崽。邻居捏了个小饭团，在伤口处滚了几下再扔给母狗吃掉，据说这样可以治伤消毒。那时好像还没有狂犬疫苗一说，主人多年后看过狂犬病知识后才知道狂犬病潜伏期有数十年之久，虽然时隔多年，仍然惊出一身冷汗。庆幸有祖宗福荫庇护，才至今没事。
这次花姐生崽后主人有了经验，每天都买猪蹄、排骨等回来煲汤给花姐补奶。可以说这段时间人吃啥狗也吃啥，或者说狗吃啥人也吃啥。即便这样，花姐仍旧不给主人丝毫面子，当主人喂食时试探着想去抱抱胖嘟嘟惹人喜爱的幼崽，都被花姐呲牙阻止，大有这个世界上谁也信不过的气势。为了刚出生毫无生存能力的幼崽的安全，花姐真的豁出去了。这份对儿女的偏执得近乎疯狂的呵护，即使放在人类也会让很多母亲汗颜和动容。
也许是秋老虎在最后挣扎，一连数天都是闷热无风持续高温天气，小伊甸园里小黑花姐热得整天吐着舌头，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一样的急促呼吸声。炎热使得狗狗食欲也明显减少，每餐同样的食量差不多要剩下近半拿去喂鸡。
花姐趴在那个自刨窝窝里倒是凉爽惬意，吃饱睡足的狗崽每次试图爬出土坑，都被花姐伸头叼回身边。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花姐不想让孩子们过早涉足风险。冒失粗心的小黑踩死过自己的孩子花姐无法忘记，天知道这个愣头青还会犯些什么低级错误。
九月中旬的一天下午，突然乌云密布天空很快阴沉下来了，却依旧闷热异常。主人很快从天气预报中得知有个叫“梅花”的台风已经接近浙江沿海正向北移动。每年几次的台风主人都经历过，那狂风暴雨的破坏力，可谓推枯拉朽所向披靡让人畏惧。
主人忧心忡忡地站在小伊甸园门口，他知道一旦台风“梅花”降临，花姐这个舒适的土坑顷刻间就会成为水池。可是如果野蛮移动幼崽，一定躲不过花姐无情的尖牙利齿。小时候被狗咬过的主人一直留有阴影，不敢贸然再试。退一步想，即使将幼崽移入小木屋，按花姐的臭脾性，必定不会让小黑进去。而狗狗是认窝的，在外面狂风暴雨的情况下，小黑为了保命肯定会不计一切后果地冲进去的，历史悲剧必定会再次上演。
主人呆站在小伊甸园门口，一时竟束手无策。真后悔当初心太软接纳了这只脾性怪异的花姐，到头来自找麻烦自寻烦恼。
犹豫了一会儿，主人决定在花姐窝棚里的高处加铺了两块宽大的木板，然后用帆布将窝棚外围包了个严严实实。一切完成后，看着一直在高度警惕防范自己的花姐，主人气不打一处出，狠狠瞪了它一眼骂道：“如果到时窝里淹水了你还不知道带着狗崽往高处迁移，还留着你这畜生有何用。”
五
台风“梅花”是接近天亮到达本地的。因为卧室开着空调，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尽管如此，主人依然被台风吵醒。
主人条件反射地坐起身子，看看时间才凌晨四点，此刻外面狂风大作，在超强风夹着硕大雨点拍打在窗玻璃上就像有人在用力拍打窗户。天气预报说最大风力达到九级以上，这么大的风力即使人出门也会被风刮跑，现在仅数步之隔的小伊甸园已经形同咫尺天涯。看来，小黑花姐和那窝幼崽的安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然是台风，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下来，主人实在太困，在有节奏的风雨声中又渐渐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停了雨也停了。主人迫不及待地打着手电来到小伊甸园，小黑和花姐却不见了。花姐那个狗窝已经灌满了一池浑水，水中漂浮着四只狗狗幼崽……主人惊醒后才知道这只是场梦。
此刻天已大亮，虽然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但是风雨都已经停歇了，说明台风已经离开本地北上了。
主人没有顾得上洗漱，而是想马上知道经过台风“梅花”洗劫的小伊甸园里这群畜生的命运。可是没想到打开大门的一刹那，主人彻底被眼前难以置信的场景惊呆了。
花姐和四只幼崽赫然出现在门廊靠墙的地面上，大理石地面上明显积着一大滩水渍。全身湿透的花姐，毛发紧贴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看起来既苍老憔悴又瘦小虚弱，完全改变了模样几乎不敢相认。四只幼崽的全身毛发虽然已经被花姐舔过不再往地上滴水，但是由于天气陡然降温加上泡水过久而失温，都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瑟瑟发抖奄奄一息。而花姐显然经历了一趟生死攸关的过度惊吓，整个身子在心有余悸地颤抖不停。
见主人开门出现在面前，花姐立刻停止了舔幼崽们的身子。疲倦地抬起因湿水变得瘦小的脑袋，圆鼓凸出的眼睛里，呆滞无助的眼神瞬间发出遇到救星一样光芒，突然看见主人，花姐十分激动地摇动着还在淌水尾巴，嘴里发出急促的嘶哑声，似乎在乞求主人救助自己的孩儿。
主人迅速折回屋子拿来两条旧浴巾，一条折叠了铺在地上，一条用来将幼崽逐个包裹住、轻柔地吸干幼崽绒毛上的水分，分别挨个放在叠好的浴巾上。幼崽擦拭完毕，主人也没去顾忌花姐会不会咬人，接着伸手捏住花姐的后脖子提起站立，用浴巾在它身上反复擦拭。奇怪的是，花姐居然乖乖地任由主人翻来覆去任意摆布。这是花姐和主人几个月来第一次零距离接触，通过花姐变得柔和温顺的眼神，主人知道花姐已经完全、真正的接受了自己。
此刻门廊斜对面不远处的小伊甸园，小黑后腿站立趴在铁丝网围栏上不停地对着主人焦急地嚎叫。主人才看到院子里到处都是吹落的树枝，蔬菜花草倒伏一片，七零八落的家什花盆散布一地。而花姐的窝棚更是惨不忍睹，昨天盖的新帆布被吹到了角落卷成了一坨，一大半窝棚仅剩下光秃秃的支架。狗狗自刨的窝窝真的像梦中见到的一样灌满了浑水，此刻的浑水已经和铁丝网外面的新刨洞口连在了一起，旁边的菊花丛被踩踏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主人失神地望着眼前被台风“梅花”洗劫后的一切，他仿佛看见花姐在狂风暴雨中来回奔跑悲壮救子的娇小身影。在主人逐渐变得模糊的眼睛里，昨晚的情景就像放电影一样，清晰地浮现出来：
……当狂风骤雨来临的刹那间，花姐，不，这只娇小的母亲马上意识到危险即将威胁孩子们的生命。
这母亲毫不犹豫地左右开弓连带嘴拱，以最快速度掘开了被主人填堵的洞口。
这母亲以惊人的毅力迅速叼起第一只幼崽从水坑爬出，在吓人的狂风和瓢泼的大雨中一步一跌，几乎是在泥水中爬行着，将幼崽送到别墅大门廊。一只，二只，一只紧接一只，连续四次，每一次对于这母亲来说都是生与死的考验。
这母亲面对奄奄一息的幼崽，顾不得已经体力不支，轮流舔干孩子们身子上的雨水。由于自身湿透未干，只能用舌头的体温传递热量给孩子，用母爱去支撑孩子们活下来。
当主人开门出现在面前时，这母亲已经筋疲力尽处于崩溃边缘了……
看着已经躺在门廊浴巾上正安静给幼崽喂奶的花姐，饱经人间沧桑的主人不由得感慨万千鼻子忍不住再次发酸。
主人觉得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情感都在快速变味，唯有母爱依旧质朴和淡定。难怪有人说人们一辈子追求的所有财富物质和所谓的高贵品质统统加在一起，都不及一份朴素无华的母爱。也许母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被污染的爱，但愿圣洁的母爱永远不会被污染，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美最伟大的爱。
主人回到屋子里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洗漱和吃早餐，但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去书房打开了电脑。主人心想让花姐它们临时住几天门廊吧，他决定在网上定制一座崭新牢固的小木屋，给花姐一个安稳的家。
（2023-7-2改稿于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