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没有走远

  王贵平

阳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的时节。今年因为疫情，大伙隔离在家似乎淡漠了春天的视线，而春天终究是春天，它在人们不经意间还是闯入了人们的眼帘。

最先引我进入春天的是北京朋友发在圈子里的一组照片。三月的京城，乍暖还寒，树发新绿悄然无息，花叶偷香，春意渐起。虽然此时公园人员稀少，但那些参天的老樟、老杨、老槐和池边的柳树等齐刷刷铆足劲的向上张扬。密密匝匝的花朵竞相开放，丁香林、二月兰，造型修剪优美的桃花、海棠花等夺人眼球，湛蓝的天空下，小桥流水，碧波荡漾，一簇簇鲜嫩的绿叶透着阳光泛着绿晕，春光下的北京城让人惊艳。

无独有偶的是发自南国深圳朋友的照片，那是他在自家阳台上用50倍宽光学变焦镜头拍摄的鸟的照片，每天一组闪亮出镜。翠鸟、珠颈斑鸠、白鹭、文鸟、黑顶林茑等依次推出。还有很多稀罕的鸟，如椋鸟，害虫的天敌，能捕捉蝗虫等许多害虫。列为《世界自然保护联盟》2012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分布于非、欧、亚和美洲。也是这个鸟1960年酿成了美国航空史最致命的鸟类撞击飞机事件。赤红山椒，听名字就很特别的，过去主要分布于印度沿喜马拉雅山脉至中南半岛、印尼、菲律宾以及中国大陆的西藏、云南、福建等地，如今也在深圳有了家。还有性情凶猛，有“雀中猛禽”之称的伯劳，黑领噪鹛、红嘴蓝鹊等也都陆续驻足深圳。如此疫情下如此关注鸟，每天以鸟相伴，以拍鸟为乐，把自己、把他人带进过去曾疏远了的鸟的世界，也算是够可以的了。

广西百色的朋友回到农村老家发的照片，更是春天已盛，处处桃红柳绿。这里樱花已经吐蕾绽放，萌动的花蕾孕育着希望。大山脚下弯弯曲曲的河流，河流两旁大片的草坪，草坪上牛、羊悠哉游哉的吃着草。农民兄弟正翻耕种植黄豆和玉米。牛儿在地边打垟，人们在田头就餐。隔空传来的浓浓乡情，让人仿佛回到了久远的农耕时代。房前屋后，桃树、李果树、石榴树、柿子树、核桃树、紫荆花、枇杷树、椿树，还有地里油菜花挨着边的盛开。真有点像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写的那样：“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疫情之下，这里就是你要寻找的桃花源。

在很多人心里，春天其实是种向往。对春天的感悟，也如人生一般，每个人因经历、经验不同而有所不同。特别像今年疫情之下，很多人因为心有期待，眼含纯粹，得到的才是另一番春天的景象。那天，社区网格员组织配送蔬菜，众人振奋，憋坏了的宅男宅女们纷纷要求加入志愿者帮助卸菜，现场大家高喊加油、加油，相互鼓劲，人气高涨如春天喷薄而出的朝阳。要知道这些菜很多来自偏远农村，很多是靠农民兄弟肩担背扛运出山里。那些带着兄弟情谊，带着泥土清香的包菜、萝卜、芹菜们被宅居已久但艺术细胞尚未退化的人们，艺术化的拼组成了各式可爱的卡通形象，一时在圈子里成为热搜，让大家沉闷的心情在春天里好好释放了一把。

当病毒肆虐封城的日子里，同胞情成为春天里最温暖的亮色。这次五峰县支持武汉战“疫”中，有个木背架“出镜率”极高，生活在山旮旯里的五峰老百姓，用背架把自家留的萝卜、白菜、南瓜、土豆腊肉、红薯等等口粮一背架一背架背了出来，他们双手通红，从雪地里刨白菜，水井边洗萝卜，吊脚楼里取腊肉，汗流夹背在雪坡山路、悬崖边爬山淌河的背影定格成最美爱心图。一个21万人小小深度贫困县捐出了540吨腊肉蔬菜水果，相当于人平每个人捐了5斤多蔬菜，这份爱既朴实又动人。

宅居久了，多愁善感的人往往容易生发寂寞，感觉时光难耐，但那些天生乐天派们总在调动生命的潜能，让日子充满春天的色彩。不是吗？你看看隔离在家这段时间，多少人的厨艺水平空前提高！多少人的艺术潜力空前发挥！多少人的动手能力从未有过的超强。好多过去少人问津的西式餐点和传统中式面点，以及泡莱工艺都被人开发出来了，且都水平不低。我的家人和朋友中根据不同食材自己动手做成的包白酸莱、包莱包子、南瓜馒头、波莱南瓜双色花卷以及面包、蛋糕等每天亮点不断，可以和专业的媲美。当然，能达到这一步也是被逼出来的，宅家久了想吃面食，要把包子馒头做好，你就得研究调面、揉面、配料，没有几次“出丑败相”是上不了道的。我的一位80多岁的老领导宅在家中，把爱心蔬菜做成包菜手撕炒酸辣，肉皮煲锅萝卜汤，他们从心底感恩共产党，让他们疫情之下还能吃到青菜，享受春天的味道。

今年这场疫情让很多人心性得到了修练，这个春天他们收获了才智和才情。我的几位同事和同学书画技艺大增，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一位朋友的佳作被选入省展，还有的参加大赛入了围。我的周围好多人歌舞演唱水平和诵读水平大有提高，他们通过K歌或“为你诵读”等网上便利条件潜心训练，不仅推出了多期诵读作品，还为抗疫一线的白衣天使举办了网络演唱会。按他们的话说，这场疫情让人心无二用，少了交际和运筹，荒废了的东西被检回来了。于我而言，在这个特别时期最大收获除写了几十首抗疫诗歌，还捡回了搁置几十年的二胡，在春光明媚，宅家静守的日子里拉一曲《九九艳阳天》、《为了谁》，回味那个纯情的年代，为逆行的白衣天使们加油，也是我意外的收获。

走进三月的春天，阳光四溢，静坐窗前或阳台，捧读一本好书，细嚼慢品，是很多人的向往。隔离在家的这段时光，他们读了，品了，还感悟了不少。虽然没如先人所说立马寻到黄金屋，没有遇到颜如玉，但真正感受到了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的境界。我的一位教授朋友感叹：年来唯扃户，日日与书邻。忽觉乾坤大，始知花木春。我的一位作家朋友趁这个时机，重读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两部代表性长篇小说《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和俄罗斯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的六部长篇传记《生活的故事》。他从书中感悟到了那种充满圣香般的气息，更加相信冬天退去，春天可期，一切都会焕发生机。我的外孙铂铂才五岁，这期间除完成日常课程外，读完了六本童话故事集，在他的世界里，天涯芳草铺满爱的路上，春天满是花儿和少年的歌唱。

“寒冬退去，春光萌发。”庚子年的春天经过漫漫寒冬和疫情泛滥的磨难并没有走远，它和着生命的节奏，将生命中的故事，将岁月中的波澜演绎得更加精彩。基辛格在《论中国》中说：“中国人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诚然此言！这个春天那些逆行而上的人，才是我们最应该感谢的人。

春天是希望的季节，是梦想开始的时候，过了这段艰难的时光，当生活回归到原来，你会更加珍惜这个春天得来的不易。多少年后我们回味这段弥足珍贵的时光，心头的眷恋一定会像春天茂盛的香花绿树闻到淡淡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