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雾的日子,我们刚刚来到云南弥勒的阿细山寨可邑村,迎宾的牛角号声就将我们的车挡在了山寨的门口。
前方的公路上,古典的石头砌成的灰黑色的山寨寨门耸立着,将公路整个地揽入怀中,寨门左边的深堑中,山峦碧绿如翠,右边紧紧依偎着一座高耸的小山,地势显得是那样的险要,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寨门的威风凛凛。远处,是一座座被迷雾笼罩着的隐隐约约的山。
寨门口,两旁的一对石狮子仿佛正在呼啸着。寨门中部,一堆冒着浓浓青烟的火边,两个头上扎着红巾带,赤裸着的身上、手臂上绘着红红绿绿、弯弯扭扭的线段符号,腰间系着一条草裙的男子,将手中长矛般的三叉枪交叉在火堆之上,让我们感受着那种遥远的古典美,一种对山寨的神秘感不禁从心底缓缓升起,然后漫漫地扩散开来。
当城楼上伫立的又一个原始的“古典男子汉”仰首吹响牛角时,这边,一群阿细汉子弹奏着三弦,踩着欢快的旋律跳动起来;那儿,一群阿细妹子端着盛满了一碗碗米酒的簸箕,唱起了迎宾的酒歌,歌声甜润而清脆,米酒的芳香扑面而来。
在如此民族、原始、烟火、大雾的相交相融中,我们宛若被溶化在了古色古香的山谷里。我们排成队跨过那堆“驱邪”的火,与“原始人”交谈,在三弦声中舞动起来,毫不迟凝地端起酒碗豪放地饮了起来。然后,在好奇与冲动中进入寨子。
在一个呈长方形的木制结构二层楼四合院,我们分散开来,各自去寻求阿细人久远的历史,品味阿细人的生活情趣。只见有的推起了石磨,有的踩起了擂窝;有的敲起了锣鼓,有的吹起了长管号;有的举起了南瓜,有的扶摸着悬挂在房梁上的一长串一长串的黄橙橙的玉米、红彤彤的辣椒……
“开饭喽——”一声吆喝,我们闻到了浓浓的酒香。坐上农家院里的小板凳,一群阿细汉子和阿细妹子端着大碗的酒来到饭桌旁,热情地唱起了悦耳的祝酒歌,然后盛情地与我们在“干杯”的呼喊声中将酒灌进了肚里。品尝着小小四方桌上阿细人精心烹饪的特有风味,听着不断翻新的似懂非懂的祝酒歌,我们的思维膨胀起来,情不自禁地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酒,一副一醉方休的势态。间隔少许时间,阿细人那娓娓动听的祝酒词和不绝如缕的祝酒歌又弥漫开来,于是,撞杯的声音不断,歌声与笑声不断。桌上的菜加了一次又一次,换了一回又一回。不知不觉中,天渐渐黑了,因为暂时停电,四方桌上点燃了蜡烛……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电了,四合院里的电灯和各式各样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顿时一片欢呼声。半醒半醉中,狂欢的序幕缓缓拉开,四合院的天井立刻一片狂热。在阵阵呼叫声中,阿细汉子和阿细妹子一群群地踏着乡音浓烈、快节奏跳跃的旋律,那些三弦、鼓琴、笛子、长条板、簸箕在他们的手中应用自如、翻滚如云,男的刚健英武,女的婀娜多姿;就连身着阿细盛装的小娃娃们也来凑热闹,手舞足蹈地蹁跹起舞;我们带去的独唱歌曲嘹亮了起来,双人舞摆开了迷人的舞姿,宛转悠扬的电子琴奏响了……人群不停地汇入舞蹈着的场地,客人和主人混合在了一起,或手拉着手跳起舞,或背起三弦、拍着手掌学跳起了源远流长的“阿细跳月”……
夜色里的山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浮动着余音缭绕的“叮叮咚咚”的三弦声,飘荡着清纯浓烈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