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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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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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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乡台的传说

云南省个旧市千百年的开矿史,宛若浩瀚长河中的一页,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浩浩荡荡奔腾不息。弹指一挥间,流走了多少如泣如诉、如梦似幻的故事。

因为个旧有了多种有色金属矿石,就像东北人闯关东,山西人走西口一样,云南南部掀起了走厂热,走厂就是今天所说的上矿山干矿,也就是挖塃。

时间的指针走向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此时,矿山上多家私人老板共存。这就是松树脚锡矿的前身,也就是个旧有名的四十八厂中的瓦房冲、孔家湾、破山槽一带。

来自四面八方的走厂人,让这里沉浸在一片挖塃的如火如荼中。在这些干矿大军中,大多数是建水、石屏、宣威、通海人,他们就是人们所说的矿山“砂丁”,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苦命人。

结实瘦小的小伙子小建水一听就是个建水人,由于矿山上的人都叫他小建水,反倒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了。他们村子很穷,家中五兄妹他排列老大,全靠父母在村中干农活,他们大一点的兄弟二人帮一下忙,来养活包括爷爷、奶奶在内的一家人,生活过得着实艰辛。听村里人说,到个旧走厂很赚钱,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能常常给家里寄线。多年前,见村里很多人都走了,十七岁的他心一动,便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告别家乡,踏上了走厂的漫漫长路,一干就是几十年,直到新中国成立,直到矿山收归国有,直到退休回家。

那时,从建水到个旧矿山山高路远,近一百公里的路全靠一双脚走,到达个旧矿山的山脚下,还要爬行好几里的山路,才到了山梁上干矿的地方。

在先前早在这里挖塃的同乡人的帮助下,他们在一个矿老板的矿硐,也就是现在的坑道,开始了干矿生涯。那时由于洞非常窄小,小得有的地方需要缩手缩脚地爬行才能通过,长得胖一些的人简直无法进去,所以叫“硐”。也就是人们说的“长虫褪皮”“绕子翻身”……

那时,干矿都靠人背马驮。每天,人钻进矮小、窄长、曲折的矿硐,用简单的小铁锤等工具,一小点一小点地掏出原矿——土语叫“塃”,放在一个个布袋子里,再千辛万苦地背出硐,放在老板指定的堆积点,经过有经验的专人验收、分辨。有的或人背或马驮到磨矿点,用马拉着进行碾磨;有的成袋成袋地放在马上,沿着马帮走了多少年的那条路,被运往山外。

矿山的手工采矿——挖塃非常危险,事故频频,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矿山的生活非常艰苦,他们住的是石头房、木草棚、沙包棚,吃的是简单的粗茶淡饭……

进了一段时间的硐,小建水他们果然拿到了不少钱,这么多钱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小建水留下少数自己用,其他全都托人带回了家乡给父母。进硐虽然危险、辛苦些,但收入还算可观,他也就安心留下来挣钱了。

由于小建水练过几天的拳脚,干活会使些巧劲,头脑也灵活,加之他所干的矿点有个小老板是建水人,“亲不亲,故乡人嘛。”他就被调来守矿了。

那时的矿山,有许许多多的大小老板。砂丁们都好像是私人的,与哪家干就得护着哪家,维护着老板的利益,就维护了自己的饭碗,保住了自己的钱袋子。硐内的矿源争斗不断,地面上堆矿点的守护马虎不得。所以砂丁们吵架斗狠,甚至棍棒刀枪相见也就成了家常便饭,有很多人在打斗中死去,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财大气粗的老板修起了碉堡、岗楼,拉起了队伍,配备了枪支弹药护矿;一般的老板将石块堆积起来,配备棍棒刀具护矿……

小建水的老板就是后者,只要发现有人对他们的矿图谋不轨,他们几个守矿的就会抛掷石块,打退来犯之“敌”。久而久之,他们堆积石块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约高宽五六米的宽大平台,就是人站在上面也平平稳稳的。那时,由于小老板太多,这种石块堆砌的大小不等的平台比比皆是。

这个年代的矿山生活充满了危险、惊异、刺激……

在长年累月清淡的日子里,砂丁们会常常苦中作乐,有很多歌谣流传至今:“工人关响(领工资),模登(姑娘)上厂,上厂整那样?上厂找对象。对象见面,一笼包子两碗米线……”

矿山上是青一色的男子汉,因为大家没有到出家当和尚的地步,所以想家想女人不足为奇。矿山偶尔来几个女人转一圈,男人们都会瞪大了眼睛好好欣赏。

还有矿山的路是泥土路,因此“天上下点毛毛雨,地上有点稀烂泥……”就是那时矿山道路的真实写照。

一天,一个熟悉的女孩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小翠,你怎么来了?”他又惊又喜。这是他家乡村中的一位姑娘,她们俩人早就相互喜欢上了对方,说好等小建水赚钱回家后她们就结婚,想不到她现在会来矿山。

“想你啊……”小翠与小建水四目相视的那一刻,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你明天就走吧,老板说了,女人不能上矿山,不然矿就跑了,我们就没有财运了。等过两年我赚够了钱就回来啊!”小建水安慰着小翠,自己也觉得鼻子酸溜溜的想哭。

在小建水的木草棚住了一夜,小翠拿着小建水给她和家里的一点钱,离开了矿山,临走时哭得泪人一般。

“啊妹哟,你慢慢地走,哥哥的心随你到远方……”小建水的心灵深处轻轻地唱。

“啊哥哟,你平平安安,妹妹的爱牵动你的情……”小翠三步一回头。

小建水站在石块堆积的平台上相送,依依惜别间,待她走得看不见踪影了还在久久地挥着手。不曾想,这一别就是一生一世。他在矿山成了别人的老倌,她在家乡成了别人的新娘。真是世事无常,无缘就难以相聚啊。

从此,砂丁们只要思念家乡,思念亲人,就站在石头平台上,凝眸远眺,寄托相思之情。站在这高处,看着家乡的方向,就如同看到了养育自己的家乡,盼望自己早日回家的亲人,此台因此得名“望乡台”。

岁月如梭中,那些少量的矿硐,磨矿的碾子,守矿的碉堡、岗楼等遗迹,直到今天还能在老矿区寻找得到它们的影子。

“站在‘望乡台’,两眼泪汪汪,背景离乡来挖塃,想爹想娘想啊妹,千里迢迢寄相思,古有‘断魂桥’,今有‘望乡台’……”

“望乡台”就处在如今大屯锡矿的最高峰——海拔2000余米的老三区附近,这里常年多云多雾,抬手似乎可触云朵,伸手仿佛可摘星星月亮。极目远望,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碧波荡漾的大屯海水,村庄相连、土地肥沃的美丽大屯坝子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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