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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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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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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泼水节

这是水的节日,天上的雨水涔涔地下,从金平勐拉大桥奔涌而下的藤条江波浪滔滔,灰白透亮的沙滩与碧绿迷人的草地,辗动的人群相互追逐着,或铺天盖地或浪拍礁石或潺溪流动……

在这水花飞舞的日子,在川流不息的藤条江畔,一个声音牵引着我朝用无数棵圆圆的木材搭起的内部空心的高台靠近、再靠近。十多位身着节日盛装的傣家汉子在高台不远处敲打着本民族的锣鼓,在强烈的有节奏的鼓声中,一位傣家小伙子扛起长长的缠满彩条的竹竿,一步步朝三角形的顶端攀爬……

好奇使我萌生了看个究竟的念头,不知不觉间超越了警戒线,直到一位执勤的战士的搅扰,才使我及不情愿地退后了几步。从这位武警战士的口中得知:这是放高升,是傣家人庆贺重大节日的隆重典礼。

说话间,随着雷鸣般的一声炸响,高升,也就是那棵硕长的彩色竹竿在燃着了的火药的推动下,从高台上腾空而起,拖着浓浓的烟雾直冲九霄……

我的心一阵澎湃,举起手中的照相机按下快门。又一棵高升凌空而去,我再次对准目标。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危险!”人们四处躲蔽,只见落下的高升偏离航线,直冲观众而来,站在最前面抢镜头的我却原地不动,想获得最佳效果的一个镜头,高升的尾部扎扎实实地插进了距我5米左右的草地里,人们欢呼着涌上前来,看一次又一次的高升燃火发射的壮丽时刻。最初,我为自己临危不惧的“英雄壮举”而自豪,但后来细细思量却不禁有些后怕:假如我为一张并不保证好效果的摄影图片丢了性命,这种牺牲到底值不值?遗憾的是胶卷和照片冲洗出来后没有满意的,便证实了那次风险实在是不值得去冒。

伴着赛马、斗鸡、踢毽、丢包、赛龙舟的层层展开,泼水在一片沸腾中更为壮观。我在草地上到处游动寻找好镜头,四处飞溅的水却让我防不胜防,为了不使相机受到水的入侵,我用塑料袋将它裹了个严严实实,待用时取出,用后迅速放好。如此一来,时间差使我失去了很多好镜头,我无可耐何地眼睁睁望着那些优美的景象,婀娜多姿地飘动又仓仓猝猝地消逝,遗憾使我忘却了相机在一次取景时沾上了几滴水的耽忧与怜惜。

远远地,藤条江边取水人的千姿百态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不由得猛地心动,不假思索地走向沙滩。“哎,到江边的人都得准备全身淋透。”同行伙伴的提醒,使我返身抽回了脚步,莫名其妙地狠声骂道:“该死的相机!”

闲庭信步间,我撞上了同往采风的文联大部队,于是目睹了他们早已淋得透彻后的又一“激战”场面:被追得像兔子般逃跑或站立着接受大盆大桶地泼水的女士,进攻别人又被别人从后面偷袭或气喘吁吁从江中取水来助战的男士,都无拘无束地泼撒着自己的美丽与潇洒,成为泼水节盛况中一道瑰丽诱人的风景。如此精力充沛的忘我而嚣张的疯狂,真真切切地感染着掀灼着每一个人。

旁观的我不得不制造了许多羡慕和嫉妒来,恨不得扔掉相机(当地规定不能乱泼携带摄像机、照相机的人),将焦渴的身躯整个地挤进流动的水帘中,尽情地来个百次千次的吐露及喷泄,直至酣畅淋漓、天翻地覆……

“快!给她……多来点。”正痴滞地凝想,一个憋足了善意的挑衅的声音钻入耳膜,我情不自禁的四处张望,欲窥看又一泼水高潮,却见一位步履骄健的汉子拎着盛满水的器具朝我大步流星而来,我如梦初醒,急忙拨脚就逃,然而跑出十余米后还是被他一把揪住后领,将水沿脖颈一股脑儿地灌注而下。

清凉的水流在阵阵风中颤动,从原来早已有少许潮湿的后背缓缓扩展到脚根。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寒冷,相反地滋长出热乎乎的润泽来,似乎那生出的许多遗憾也正在被泻下的水渐渐溶化。

尔后,真诚相待的幸福水愈来愈多,有寨中傣家人的、驻地武警战士的、各地来宾的、同行文友的……不管陌生与相识,那似乎姗姗来迟的水包绕着我的身体,娇绕着我的灵魂。

当我回忆着沿途从寨中竹楼泼来的水,还有那迎客的道道彩门,以及热情好客的锣鼓声中那翩迁柔情的披挂着“勐拉欢迎您”的大红礼带夹道而立的傣家少女踏上勐拉大桥,手扶坚固的桥栏在毛毛细雨中欣赏我曾经倏忽地恼怒过快慰过狂喜过的沙滩草地和依旧兴致未减地飞奔着,乐陶陶地沉浸在祝福与被祝福之中的人们后,我的脑际里没有了丝毫的遗憾,充塞进来的是那句极普通的话语:

哦!勐拉,真正的泼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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