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与树

今夜，无风，湖面平静，远处不知道多少公里的地方，似是迎来了大雨，电闪不断，我无缘于天公的怒吼，看不到奔腾的电光，只在此处，瞥见天空偶尔的闪烁。

这一条湖边的小路，将天空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澄澈纯粹的夜空，另一个世界，堆叠着一层又一层的鱼鳞般的云。湖中一只孤舟，借着一点昏黄的船灯在夜钓，月君在湖中投下自己皎洁的身姿，远处的楼宇在湖面长出了倒影，清冷的月光和闪烁的霓虹，显得如梦似幻。我走到岸边，低下身子挽起了一捧水，湖水的味道，那种夹杂着鱼和水草的特殊味道，飘进我的鼻腔中。

呆了十余分钟，突然起风了，刮得很大的风，我很诧异，轻灵的风突然变成参天巨人般的宏伟，强硬地告诉我，它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它的家乡有无边无际的大海，有猛烈的风暴和雷鸣，有直通云霄的高塔，当光照在海面的时候，泛起的光辉像是它曾看到的北极光一样绚烂。它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的湖浪，湖水拍打着岸边的石阶，它唱到：“稀稀岸边草，芳芳远处林，飒飒风声，敢问此处君意何，又是何年何月湖声映照人。”此刻的我有些恍惚，它的歌声中，我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风里，衣袍猎猎作响，只是千古不变的明月光洒下，那究竟是月的影还是风的灵，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和夜静默着，静静的听着风的歌，它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仿佛是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刹那，只剩下悠远空旷的歌声，一阵又一阵的与湖声应和着，其实湖泊大概也醒过来了吧？

许久，风说它要走了，要去更远的地方，它听说世界的尽头有一颗永恒的、矗立云天的树，想要去看一看，看看那棵树，究竟是如何的巍然、亘古！

临别前，我问它，你从前有没有见过我，或者像我这样的人。它说，我的家乡有一群喜欢追逐我的人，或许，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它的话音散落在湖声中，而后慢慢远去，再也无声息。

我微笑着目送它，它走了，湖面又平静了下来，好像湖泊的灵魂也随着风，去看那棵亘古而永恒的树去了。对于风的话，我并不相信，世界的尽头哪有什么巍峨屹立的大树，不过是口口相传的传说罢了。

而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原来是一场梦，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那些似乎永远不会停止闪烁的光，冰冷、庄严、孤独、平静。

这杯子里的水，怎么夹杂着湖水特有的腥味，就好像，鱼和水草混杂着的味道。风敲着窗，我再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