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堂序

野草堂序

余生云盘之下，长于褚河之源。天性谦弱而不喜争，是以内腼无言，无甚同志交游者也。

幼多不爽，内室不和，族中多酒肉赌客，或乡野村夫，寥寥以学出，莫还也。难左全局。余视于望，铭于心，而无能为力，徒自神伤，唯有啼啼，空望清宁。锅盆掷乐，声厉俱形，童心不知，蒙益增损。何过以受此般？为之迫也。

及至蒙学，远客他乡。或思或不思，何用之有？偶逢爷备农需便探，淋淋凄凄，哀哀何求？

克颜忍色，转头试泪。行将，不敢窥巷尾稚容。徒守空巷，躬泣哽声，唯师嗟叹相拥。

仲爷怜余孤，不忍泪面，常嘱父伯接于家，整点洁衣，略备饮食，是以余幼分外依恋。而如今应试在侧，分身乏力，未能常侍左右，自责憾矣。

稍长之时，便学县内，承蒙天料，未折中途。实乃万幸之喜。却又浮沉凡俗，自酹自娱。学未有束，性惰厌试，常隐课不习，年处末尾，师多责罚，未有所改。昏昏数十载，恰入高中。天可怜见，犹赐以文，遍交奇才，渐有所起。从师两侧，论古议今。抱志未图，时不待矣。

时日快活，今食其果。往昔课业基础不定若萍，随发渐磨。犹欲发奋图强，却无年少之狂，斗志毅力全无耳。是唯有倚轩怅苦，叹前途渺渺而不知所踪。一度沉颓，自我放逐，饰风流于表，演高傲以容。自损妆容，轻浮待人，使人嗟弃。唯余我空空守空空，不知时令矣。

退专习艺以谋出路，犹不敢自此断矣。杂处鱼龙，独守清心，虽艺未有所精，却仍抱守初志。躇躇寸行，尚见一丝荣光于途。

余生虽未冠，却尝风霜，味人性之薄弱，体世情之艰苦，交往从游，渐行渐远，不敢复高攀以随。故早备陋室，以待他日消极厌世方守残烛尔。

名之野草，略置柴茅，三五鸡犬野酒相伴，足矣，更复何求？

旧历辛丑年末，拙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