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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昕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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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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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西漫笔

一直以来我都不擅长表达,也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从去年开始我便有了这个自知之明:我不是文学这块料子。过于执着于他只会越来越深陷于他。我是个极懒散的人,自然也不会让这一件事成为个人的羁绊。

楮西在我的笔下是频繁出现的一个名词,我也通常不用官方的地名——平安,去称呼我生长人世的故乡。我在西乡出生,在平安长大,又独自在外求学,而让我留恋不舍的确是我深深依恋的楮西,一片谦和宽容的土地。

楮西是位随性的母亲,她从来不会怪罪我这位不懂事的孩子。我的祖辈在遥远的道光帝时期从川地一路走到楮西,在这里落了根发了芽生了枝,最后又把自己的身体托付给楮西这片净土。我是吃着长在楮西和我祖先身上的苞谷、洋芋长大的孩子,我的双脚上带着的是永远都不可遮掩的黄泥。

我祖先的坟墓埋在楮西,那些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先人。我们这些后辈几乎已经不能叫出他们的名号,只是在每年的冬春随家里人的带领而隐隐记住:哦,他(她)是我的祖先,是曾经也在这片土地生活过的祖先。此后便带着几分血脉亲情的缅怀向这些躺在楮西怀里的先人焚香烧纸,又用木棍拨开火堆看着他们慢慢的燃尽熄灭。

纸灰随风飘荡,落在我和妹妹的头上身上。祖先的坟茔依旧在这里,而我们却早已习惯了远山的安排,渐行渐远,渐渐只隐隐记得这里有我祖先的坟茔。

我在楮西留下的没有多少痕迹,我也不知道我的楮西是不是还记得她有这样一位不听话的孩子。西河的源头我曾短暂的驻足,一块没多大的石头下碗口大的水流,但此下所奔腾的确是养育了镇巴乡民的楮河,两岸遗留的是闻名三秦的楮树楮纸。我幼时曾和院子里没比我大多少的姑姑姨姨们一起在这条河里摸鱼搬蟹,聚在河心的沙洲嬉闹。把楮西河岸生长的鲜嫩艾草用楮河冲刷过的卵石砸碎,淋上用手捧出的楮河水,将艾草的汁液挤进洗干净的玻璃药瓶里。

绿茵茵的,透过光格外好看。

楮西的鱼儿确是极其聪明,我们也无奇不用的与它们斗争。将河的一侧用石头堵住,单留靠石壁的一侧缺口。将家里盛猪草的撮箕偷偷拿出,再扯几把西河岸边的野草塞在里面将它掩饰好,固定在靠石壁的缺口下游贴紧。然后就和姨姨们在上游驱赶,用石头砸,大声惊吓,把河面搅得没法安宁。鱼儿从一块石头下飞蹿到另外一块石头下,最后只能被请君入瓮,收入我们囊中。

楮河水依然是清澈的,不论我们如何闹腾,她好像天然就是那么纯洁干净,不受半点影响。

天边的落日余晖催着离别的时刻,楮西水又恢复了平静。我们于她无尽的岁月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此后的楮西河也许依旧有人会像我们一样,但我们或许却永远不可能再像曾经一样了。太阳落山了,也就自然各自回家了。

我在楮西的归宿或许只剩了一方老宅、一座两进三出的土房,以及一圈没有多大的宅院、三五亩山坡上的旱地。老宅后密密生长的竹园,一条人和牲畜践踏出来的山间小道,旁边修着几间木板羊圈。

院子边的大石头是上个世纪滚落下来的产物,将一间不大的瓦房砸倒在地。此上的路坎上原是几棵古老的柿子树和梨树,去年堂屋祖祖还活着的时候每年冬天她都会鞠着身子在落叶中捡一大堆野梨,在我归家后慷慨的为我送来,或是煮好梨汤端来我面前。而今年的冬天却是再也无缘那野梨的味道了,人去了,树自然也就倒了。此后再几步就是一小坪地,长着一棵葱葱的银杏,扇叶层层叠叠,翻过一座离家的山头依旧看到它的高耸。

我又离开楮西不知多少时日了。

24年5月23日晨

昕锐于武汉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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