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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昕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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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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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小记

应该是四年级时,又好像是五年级。周末婆和二楼阿姨的妹妹一起相约着从水东到步行街闲逛。

依稀还记得那位阿姨的儿子好像叫博文儿,姓黄。个子不太高,脸圆润润的带点腮红,我大概是比他大了三四岁。算起来也是一起长大的弟兄伙了。因为都是从镇巴山村客居西乡求学的,彼此之间上溯几辈人也多少都相熟悉,自然多少也是带点“同乡亲”,干什么事都约着一起。

婆的性格是很好的,也是一栋楼里年龄最大的长辈,所以婆不仅是我们两子妹也是楼里所有孩子们的婆婆。我也就顺理成了院子里最大的“大锅锅”(哥哥)。

记忆中那天的太阳不是很大,暖洋洋中带着几分寒气。我忘了步行街出口原来那家大超市叫什么了,当时只缠着婆到前面一家书店里买了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才愿意跟她们去超市。超市的门口摆了几张包着铝皮子的连椅桌,围坐着一堆都是些上了年龄的老汉老婆婆。手里拄着木的或竹的拐棍,穿着红袄或者黑袄,带着顶红毛线包头帽。脸上爬满了皱纹,望着街上来来去去的行人们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我自小是不喜欢热闹的。也便没有跟着婆她们一起进超市。怯怯的寻了一张桌子的空位,把刚买到的新书翻开摊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在那里看。对面的婆婆开始盯着我,我不知是何时注意到的。记忆中,她应该是没有戴眼镜,脸红红的,腮帮子上的老年纹鼓鼓的,很是平常,但又一眼难忘。

婆婆或许是注意到了我察觉了她的注视,伸出手摸了摸我翻开的书页没有说话。我羞羞的抬起头望了一眼婆婆,然后又羞羞的低头坐端正紧张的盯着书一动不敢动。书上的内容早已忘记,只记得婆婆的手不长,指头看起来短短的,有点褶皱但是却很红润。她还是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把我盯着。

或许是我的局促被这位老人敏感的察觉,她轻言轻语的开始和我搭话,是很容易辨识的西乡城内口音。

“娃儿,你屋里头有几口人啊?”我紧张的抠了抠书角,不知所措的在心里默想着,最后也不知对不对的伸了一个手掌,“五口人啊?好嘛,娃儿。”婆婆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动作略有些迟钝的将手伸进红袄子的衣兜掏出一把毛票,一张一张的捋平,然后把一张一块钱放在最下面整理好。

我时至今日也不知这位陌生的婆婆是谁,但她又慢慢地朝我推出了她手里的毛钞,轻轻的放在我的书页上,然后摸了摸我有点冻疮的手。

我有点不知所措,急忙推了回去。婆婆又拿起来捋了捋,重新整理了一下放在我的书上。轻言轻语的开口说“娃儿,我看你好,你莫嫌弃,好好念书,我看你好……”

我没有接话也不知怎么接话,望着婆婆,婆婆又摸了摸我的书,摸了摸我的手,很安静的看着我。

阿姨她们买完东西出了超市,我急促不安的合上了书,把钱夹在了书页里站了起来。婆婆指了指“你们屋头人呐?”我没有回应,逃开了座位和阿姨她们站在了一起离开。走了两步后回头婆婆还拄着拐望着我,我悄悄的和她挥了挥手,婆婆没有回应,点了点头。

路上我不知该如何向婆讲述这段有些离奇的经历,吞吞吐吐地嘟囔着翻开书拿出钱递给了婆。婆听了一笑说“好事嘛,老古时人说老人手给的钱花不完,人家看得起你,你好好捡着。”

至今七八年过去了,我仍对当时那位超市门口的老婆婆记忆深刻,也对那一张一块钱和一块多的一毛钱记忆深刻。时至今日,可能那位老婆婆早已不在人世了,高中时每次路过那个路口都会想起那句“我看你娃好”。而那家超市也不知在哪一年搬离又或者是倒闭了,檐下的铝皮桌子也不知何去何从了,我也再没有见过那位一面之缘的老奶奶。

我或许是院子里最没出息最不成器的“锅锅”。和院子里的弟弟妹妹们分开也快六七年了,各自也都在自己的学业上开启了新的人生。但那一起生活的六七年,对我却是终身难忘。

二楼的阿姨姓胡,叔叔姓王,那位妹妹从小机灵古怪,很逗人疼。弟弟也是我眼瞅着出生长大的。王叔叔一家待我们两子妹一直很好,婆有时候打零工回来的晚,就让我在他家吃饭,婆回老家,我就在他家住。叔叔的个子不太高,瘦瘦的有一点黑,和我一样爱看电视,老是躺在木沙发上。阿姨很温柔,奶奶不识字,她给我辅导了很多的作业,给我做手工,带我们一起玩游戏,有什么好吃的都记得给我们两子妹留点。在一起相处的六七年多的时间里,甚至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也像妈妈一样教会了我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我想我至今较温柔的性格或多或少是受了阿姨的影响。分开后的几年里,很多次也邀请我去家里玩,但都因为学业和时间原因没有去看望。

今年八月份,我为了筹办书画展的事在城里东奔西跑,一天中午,小天骑着小黄车带我在南河坝边上去找杨老师时一辆摩托车从我们身边超了过去,然后又减缓了速度,一直回头望着我。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很激动的直起身子挥手叫叔叔,那位熟悉又陌生的叔叔还像小时候那样笑着朝我努起头,然后招呼了几句便各自分开。

我在车上兴奋的向小天讲着小时候的故事,那几位待我很好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叔叔他们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特地让他们家的妹妹和弟弟来向我祝贺。她们并没有什么相貌上的变化,还是瘦瘦小小的。桃李弟弟也还像小时候一样,攥着小手轻脆脆的叫着我“哥哥”。婆那天也很开心,事后讲了很多我们童年的趣事。

二楼还有两姊妹姓杨。姐姐的学习很好,杨阿姨也很重视她的学业,小妹妹很活泼,和姐姐的样貌长得很像。

杨阿姨的年龄不大,叔叔在外面工作。阿姨一个人带着自己两个女儿在城里念书。阿姨的父亲是我们那边山区很有名的老师,“桃李满天下”,很受尊敬。婆每次见到都称他“杨老师”。

杨家妹妹的学习很好,今年或许也快上高中了。想起来也是许久未有交集了。不知近来可好?还有博文弟弟。

一楼的叔叔姓陈,阿姨是一位很能干的母亲。婆提起陈家阿姨常夸很厉害,干的很多活好多男壮年都不一定拿得下来,阿姨的性格也很直爽,陈家的妹妹和弟弟性格也很爽快。

记忆最深的还是陈家奶奶和爷爷。婆把陈奶奶叫“姐姐”,小时候两位老人时常聚在一起,一起遛弯,一起回忆当年。陈奶奶对我们两子妹也很好。但是陈奶奶的身体向来不好,在我小学快毕业时因病过世了,婆过了很多年聊起来还数着陈奶奶的种种好。陈爷爷在我初中时,偶尔在路上遇到他接孩子,我每次都很开心的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回应我。后来很长时间没见,打听才知道他也过世了。

和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们分开这六七年里,虽然或多或少都还有些联系,不管是他们长辈还是我们这些小辈,但近况如何也都不甚清楚了。

偶尔在朋友圈刷到他们的生活日常,都在变得越来越优秀。只有我这位最大的“锅锅”(哥哥)还是那么不务正业、不思学习,不觉也心生羞愧。

幼年时阿姨们总调侃我要给弟弟妹妹们带好头,做好榜样。而时至今日回忆起曾经,也不知道当初有没有带坏弟弟妹妹们。只愿他们以我为反面教材,不要习得我一身陋习才好。

不知不觉行文至此,我也不知该如何以怎样非凡的文笔结束这全文了,只是惟愿各自安好,各成功名罢。过往的一切都将如秋日落叶融入大地一般成为组成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幼年的经历和回忆也将随着时间的沉淀,越觉宝贵珍惜……

2023年11月8日

昕锐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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