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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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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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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

六月的一天,表嫂打电话给我:“大姨今天的状态不好,村医也看了,不太好!”表嫂委婉的通知我大姨的情况,我赶紧打电话给母亲说明情况,母亲接了电话听完后,顿了一刻,叹了口气说:“你大姨估计是没几天活头了,你有时间去看看大姨!“我允诺着,停下了敲击电脑键盘的手,想起大姨,满脑子里都是她亲切的笑容,自从大姨十年前脑出血得病后,半身不遂的身体在最近也愈来愈差,在住过两次医院后,医生也给表哥告知,时日不多,回家疗养。每次去看大姨,大姨总是喊着身上疼,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不免的为她的病情感到担忧,却又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自责。

大姨和母亲姊妹兄弟六个,大姨是家里的老大,而我母亲排行老四,听母亲说大姨是小时候跟着外婆从河北(黄河以北,我们本地简称河北)逃荒来的,那时候到处闹饥荒,外婆领着大姨一路乞讨到河南,遇到外公好心收留,后来和外婆成家才有了母亲她们几个姊妹兄弟的。大姨作为舅家家里的大姐总是在生活中帮衬着底下的妹妹弟弟们,因为大姨和母亲都嫁在我们村,所以大姨和母亲也来往的频繁,虽说是在一个行政村,但大姨的家却还是距离我家较远,她家是在村北的一个叫龙沟北的自然村,因与我们行政村中间隔着一条龙沟,所以她家那片就叫龙沟北,记得小时候我去大姨家走亲戚,总是跟着姐姐蹦蹦跳跳的翻过那条大沟去大姨家,一路的下坡上坡虽然累,但却是想着能见到大姨就什么都忘了。一进大姨的院子,我和姐姐们总会齐声大声喊:“大姨”,而每到这个时候大姨总会“哎”的一声从窑洞里满面春风的小跑过来,或许是听到声音就知道是我们来了,大姨总会喊着我的乳名先抱着我亲吻我的脸颊,然后拉着姐姐的手进屋,她那高高的个子和略带沙哑的声音总让我记忆犹新,虽然已记不得大姨给做的什么好吃的,但却总能感受到大姨春风般的温暖和亲人间的热情。

记得父母亲因为农忙,有时总会把我丢在大姨家帮忙照看,夏夜的晚上,大姨总会摇着蒲扇为我驱走蚊虫,我也会噙着大姨的奶头在哭闹中睡去,而大姨慈祥的脸庞模样就这样深深的刻在我幼小的心上,多年以后,这个场景我依然不能忘却。

大姨是个热心肠,乐于助人,东家有难就去帮,西家有求必有应,见人都乐呵呵的,在村子里也是人缘好,大姨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姑娘,大姨和姨父勤俭持家,辛辛苦苦为两个儿子盖起了平房娶了媳妇,大姨和两个儿媳也相处的非常融洽,年年获得村里给颁发的好婆婆奖状,每当说起这个奖状,大姨总会满面笑容的给我们讲这其中有趣的往事,看着大姨高兴的表情,我能感受到大姨的幸福和满足感,而最让大姨感到高兴的是他的两个儿子给她添了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每次来看大姨,大姨总会把她的孙子孙女的学习生活情况讲给我们听,我们也乐于一同感受大姨的幸福时刻。

还记得有一年父亲开着三轮车载着母亲从地里的一个坡上翻滚下来,两个人同时受伤住院,姐姐去医院照顾父母,家里养的几十头猪却无人饲养,大姨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顾不得自家的农活,赶忙跑到我家帮忙照看那几十头猪,这一帮就是半个多月,当父母出院回家后,大姨又继续照看了几天直到父母身体痊愈才离开,母亲每次提到这件事总是耿耿于怀的告诫我们不能忘了大姨的帮忙。

这次大姨病重,我也准备抽时间去看她老人家,然而还没等到我去看望大姨,大姨家的表哥就电话报丧:大姨不在了,隔天就下葬!母亲听闻这个消息,怔了一下,一个人掩面去了屋内,我知道母亲是在伤心,在大姨得病期间,母亲经常性的去看望大姨,回来总给我说,大姨的病越来越重,大姨也深受病痛折磨,母亲痛苦的表情也让我感受到大姨的痛苦,言语间我能感受到母亲对大姨的同情和不舍,我也为自己没能看到大姨最后一面而感到遗憾。“大姨的病逝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再也不用受到病痛的折磨了”,我这样安慰着母亲,想起大姨在世时的点点滴滴,眼角的泪也禁不住掉下来。

出殡那天,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唢呐的声声悲情挑开了亲人们的泪腺,泪水一颗颗的滴落在满是黄土的地上,棺材前摆放着大姨的照片,还是那个乐观的笑容,静静的注视着跪拜在地上的亲人们。我们跟着灵车一路朝墓地走去,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孙和亲戚们哭成一片。当下葬完成,看着众人将黄土一点点的覆盖在棺材上,我才突然从悲痛中惊醒,大姨就这样走了,就这样的离开了我们,那个叫着我的乳名,亲切的抱着我亲吻我脸颊的大姨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又一次泪崩。看着坟头的土堆起来了,我的泪却没有停止,冥币燃烧起的灰,飘荡在坟头久久不愿散开,天空中依然没有一片云彩,没有一丝风。

大姨就这样的走了,那个我待我至亲的亲人就这样结束了一生,生命的短暂和脆弱常常让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回忆,来不及道别,来不及说声再见。

大姨,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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