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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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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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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

12岁那年的一个秋后,父亲有一天对我说,东子,走,去小寨沟下面开块荒地去。我不解地问父亲,为什么要去开垦荒地呢?你怎么知道那有荒地呢?父亲朝着我微微一笑说道,你跟着我干就是了,别问那么多。那块地我早都看过了,一直没人开垦,不小呢,有多半亩呢!我看着父亲异样的表情感觉很是诧异,父亲从来不会这么慈祥和蔼的叫我去干活,那神情好像捡到了宝贝一样的神秘。我看到父亲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那微微的笑容又把那皱纹给挤兑成了好几个川字,顿时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心疼和疑惑,不敢怠慢,收拾好干活的家伙,拿起母亲给包着馒头的布包就跟着父亲朝大沟走去。

小寨沟是我们村东的一个被雨水冲刷得一个大沟,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也让这片黄土塬丘陵的沟底崎岖不平,仅有的一条小路也常常会因为一场大雨的侵袭继而无路可走。父亲挥舞着铁锨在沟底到处在找路、修路,我也紧跟其后。

终于在忙活大半天后才到达一处斜坡处。父亲指着眼前的这片荒坡对我说,喏,就是这里。我环望了四周,这里是沟里的最深处,阳光也就只能晒到半个坡面,剩下半个坡面也就是个背阴处,面积也就只有半亩田地大,斜坡上面还长满了各种低矮的杂草和荆棘,或许是贫瘠,又或许是干旱,这草木一片枯黄,长势也就只有脚面一般高。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来这么难走的地方开垦土地,路也难走,土地也贫瘠干旱,也难怪这地方没人耕种开垦,我一度都在想,这种地方种了小麦能不能收获都是问题。我很怀疑父亲的想法是不是有错误,可是看到父亲那么坚定的眼神,我相信父亲的判断力,容不得思考对错,踮起撅头我就开始刨地。

多半晌的工夫,我和父亲才刨了一半,那些连根错节的杂草很是难清理。还有那些翻起的土块也坚硬无比,还得用撅头使劲的给它们一一锤碎,那碎土沫常常会随着秋风四散,黄土飘到父亲和我的身上、脸上、头上,汗水混合着黄土的粉末在衣服里不断的摩擦着皮肤,不一会就我和父亲就灰头垢面,鼻孔和嘴里都是黄土的味道。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泡,我停了下来,坐在边上看着父亲刨地。此时已临近黄昏,夕阳斜照在沟底,撒了半坡的黄,沟底静悄悄,除了父亲那抡起撅头刨地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只斑鸠在远处的树上扑腾声。

大,回家吧,我累了。抱着撅头,我也是累的说话声音都变得逾小。

你歇会吧,再干会我就把这刨完了。父亲说着话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撅头,我看到夕阳下的父亲抡着撅头,那夕阳洒满了父亲的全身,金黄色的阳光把父亲包裹着,那扬起的土就像是金粉一样在父亲身边飘散。

终于在夕阳躲到西山后,我和父亲才把这块坡地全部翻完。走在回家的路上,父亲还在安排着明天的任务:明天撒点化肥,拿着耙子把地耙一耙就可以撒麦子种了。我不知道那块贫瘠的山坡能长出多少麦子,我只知道父亲干活是一把好手,他会执着的把每一件农活都干的很漂亮。

撒了种子的小麦地也到了冬天,那块沟底的小麦也是父亲最大的牵挂,看着小麦都出了芽,父亲很是欣慰,好像这些麦子就是全家人的希望。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好大一场雪,父亲笑着说,今年是个丰收年。

第二年的夏收,我和父亲去收割那沟底的半亩麦子。站在沟顶,我看到了那块黄灿灿的小麦地。那麦子的黄和那一年开垦的落日一样的黄,父亲还是那样卖力的收割着这块麦子,然后一捆捆的把收割好的麦子从沟底背上来,来来回回不记得多少趟,只记得父亲很累却干的很起劲,那块坡地到最后打了一百多斤的麦子。。。。。。

直到有一天我才听母亲说,因为欠着别人的饥荒,家里的粮食不够吃,父亲才去开垦那块坡地,虽然那一百多斤的麦子只能维持一段生活的需要,但那是父亲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扛起家的责任,不能让我们姐弟三个挨饿,那个决定也是父亲唯一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后来我慢慢长大,也到了父亲当年的那个年纪,我也能真真的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困惑和无奈,也看到了父亲的坚韧和对家的责任,看着逐渐老去的父亲,我就想起了那个半亩地的斜坡,我想起了父亲当年那微笑的眼神,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就是家的顶梁柱,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奈、愧疚、期待、又或者是无助,后来我又想,父亲带我耕种那片土地亦或是在教会我一个男人该有的对家庭该有的责任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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