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杏儿黄,麦收忙,杜鹃斑鸠一起唱。唱到东,唱到西,唱到窑里堆满了粮。”刚进村口几个孩子又在传唱着这首老歌谣。又快到麦收的季节了,正赶上休假,所以便回老家看看父母,父母年事已高但却仍在坚持辛勤耕耘那几亩薄田,虽然几次劝阻父母不要那么辛苦种田,怎奈父母以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为由,不肯跟我回城里,只能由着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些许日子不见,母亲双鬓的白发又多了些,我明显的感觉到母亲老了,满脸的皱折写满了沧桑和过往,那双老寒腿,走起路来依旧还是一瘸一拐,闲聊中,母亲略显神秘地告诉我:“今年的粮食涨价了,涨了好几毛了都,幸好今年还种了三亩地的麦子,等麦子收了,给你和你姐拿走吃,别在城里买粮食,城里的东西都贵”。说完,母亲脸上带着笑容乐呵呵的去锅台上做饭去了。母亲小时候挨过饿,听大姨说那都五几年的事,饥荒闹了几年,树皮都扒光了。姥爷家四个姑娘,两个儿子,在那个年代总是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饭在哪,我母亲排行老四,姥爷就宠两个舅舅,有好吃的都先紧着两个舅舅先吃,接下来才是姑娘排着队从大到小打饭。母亲是姑娘里排行最小的,也是最瘦弱的一个孩子,再加上家人也不重视,每顿用粗粮做出的饭,到母亲跟前也就只剩下一碗汤水,所以母亲从小营养不良,瘦弱多病,饥饿让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的到馒头,哪怕是玉米馒头或者窝窝头也行。也就从那时起,母亲对粮食的渴望从此深深的刻到骨子里。后来母亲和父亲结婚以后年年种粮食,从我记事起,家里的每个窑洞后面都堆满了粮食。每到麦收季节都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她觉得,有粮食吃,她就不会再挨饿。用老一辈人的话说就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家里粮食多了,自然就招来了老鼠的光顾,每次父亲的人鼠大战我和姐姐们都会小跑着凑过去站在旁边看,虽然打死老鼠的场景很残忍,却也很解气,这也成为了我童年里最有趣的记忆之一了。母亲喜欢做面食,也是因为家里能做的就只有小麦和玉米,馒头、饺子、花卷、煎饼、蒸糕、面条等等母亲都会换着花样给我们姐弟几个吃。当然,做什么还要看时令节气,每到下雨天就是摊煎饼,天冷了就是饺子,过年了就是蒸糕。我最喜欢母亲过年时候做的蒸糕了,因为它不仅好看还好吃。我们这里的蒸糕就是一个面团铺成饼状大小,上面摆满本地的灵宝大枣,然后上面再铺一层面饼、再铺上一层枣 ,就这样一直做到三到四层,最后上面放个鸡蛋或者大枣也行,整个造型看起来像是北京的天坛一样。起面的面饼加上满是灵宝特色的大枣,切一块,拿在手里,啃一口,一半馍一半枣,特别好吃。每到过年走亲戚,每家都会相互送年糕,因为年糕音同年高,寓意步步高升,所以年糕也成了过年每家必备的礼品之一。岁月更迭,时代变迁。在如今什么都不缺的年代,母亲还是每年保持着家里囤点粮食的习惯,每次回家母亲都要给我烙饼,包饺子,那味道还跟小时候一样,家的温暖让我每次回家都流连忘返,我也非常珍惜这段时光,珍惜这段母亲带给我的家的温暖,珍惜这份永难忘记的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