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长歌

文/魏咏

1、历史的记忆

请不要随意踩踏这些白茅草、蒲公英、接力草

还有近身就亮出针刺的野酸枣

它们用茎叶擎着信仰，守护着史书的扉页

时针向前二千年，掩去尘烟和马蹄

坍塌的土城墙有字迹，一笔战国，一笔繁茂

燕下都被光晕冲洗，影子和宫殿从纸墨中打开

风吹几下，都是褶皱和颠簸，弧度从笔尖滑落

兴盛与衰亡掩于一条纵深的线段

而色彩被漫山遍野衣钵，记忆搀扶残垣断壁

草木的目光与天空一致，这低处的歌者很清醒

土陶、板瓦、断剑有温度，一直深耕泥土

2、又见荆轲

图穷，见匕。刀光、剑影起，引一曲悲歌

允许用一场雪，或更多的雪致敬山河

允许壮士以易水当酒，醉卧几千载

易州不说话，易州也举杯

醉了就抱紧燕山脚下的古筑和月光

风沙漫漫，路迢迢

草木和蝼蚁也追随太子收集的衣冠

一层台阶一层仰望

十三层塔身，十三架梯子，眼睛高过头顶

火焰承接战栗

有剑指苍天，何惧碧落黄泉？

走了千年的风有骨，饮过黄土的乳汁化作盘缠

苍莽大地，谁与同行？！

3、易水长歌

水中养鱼快过打马加鞭的信使

也是几千年的人世光阴

易水是燕赵门襟上的丝线，绣有秦的祖先

手捧卜骨的人 ，也捧火种

踏水而来，跃入纸上就是夜中的星斗

有光，有神的密码

草从水中来，木自山上取

在易经的灯盏里对视

子非鱼？子非我？我非草木？

易水不作答。易水起身。放出体内的鱼，从史书，游向雄安

这长了翅膀的信使，缺少一个词

山脉举出的是传承，流水和着的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