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或根雕（组诗）

根或根雕

文/彩虹

1.

让所有美都走远，瘤疤是我的，伤口是我的

泥沙，岩浆，还有暗处接来的力

我为我的上半身，能撑起天空

下半身将继续深陷，像纤夫，用遒劲和弯曲

把太阳拉近

扩散、截获、集流

天地被我打通，他们上下相拥

我有多深，他们的爱就有多深

快感是风，枝叶、花朵和果实

都是他们的，我继续用下半身盘踞，打坐

用上半身观风水，念弥陀

2.

请静一静，给重见天日的苦难

一次昭雪的机会

谁在光线里睡了，不不，我要美或者丑

一具具，安放死不下的魂

告别了泥沙，我就已经死了

这里陈列着的，都是我哭喊的灵魂

那枝须，那纹理，那洞，那节

那瘤疤，那纠缠，那撕扯

我哭，不是为我深陷低处的苦难，是为

再也无法兑现的，欲言又止的隐私和七枝八杈的欲望

3.

我已美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拿走灯光和嘴唇，拿走华丽的吹捧

世俗的油彩，是魔鬼的面具

我已爱过，几十米甚至几百米

在蚯蚓和泥沙的故乡，我的爱是岩层下

秘而不泄的水

我已活过，无边无际无尽无休

挣脱时间的缰绳，黑暗诞生我

我是地心的光

上帝，看到我游走的魂了吗？

架上陈列着的，不是我，是我的替身

昨天陪我死去，今天刚刚复活

4.

你说我是美人，我就是美人

你说我是愚公，我就能把山移走

什么八仙过海，罗汉醉卧，雄鹰展翅......

悟不清，就生禅意

你说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和善，狰狞，身为老朽

不再想逢春的事情，只剩下原始的倔强

袒露灵魂，游走，像风一样呐喊

呵！俗念盛不下，就留给时间

它是一把万能的刀，时刻狞笑着

在万物面前挥舞，一刀一刀

锋利，娴熟，精准

我替另一个自己活在时间的刀下

在人间偌大的展厅自嘲自讽

哦！看客，你敢说你不是时间的道具

不是和我一样，沦落到只消受，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