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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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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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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之外青山远 谁共青山听远声

 

十一月,已是晚秋。五彩斑斓渐渐成了谷底的颜色,红的黄的绿的赭的,烂漫氤氲;而山腰已经成为一树树的慵懒,摇晃在风里;岭上则已经是一望无际的苍茫,这是太行山最富有层次的时节。咏梅就是在这时上的山。

见到咏梅,喜出望外。第二天咏梅驾车,我们俩从石板岩镇向南漫无目的地沿着山路蜿蜒而去……

过了高家台,山势从开始的雄伟壮观,逐渐变成了雄峻飘逸。山璧如削,山色如墨,山林如画。阳光透过东山照耀下来,光影浓淡,山脊流光溢彩。晚秋的天空高远蔚蓝,整座山脉折射出的光温柔而又温暖,静美而又空灵。咏梅把车停在路边的宽处,“这么美,必须得拍一组回去晒晒!”掏出手机就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我们边拍边走,车是开开停停。一路上的风景变化多端,不一而足。我们俩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好在这条路行人极少,山也不嫌弃。但即便是人多山怪,我和咏梅也是不会顾及那么多的。

经山坳,过山村,我们在一个看似关口的门楼前停了下来。门楼倚崖而建,右边是石头垒成的墙垛,门楼通体青石垒制而成。我和咏梅就奇了怪了:这么古朴,这是哪儿啊?近前一看,门楼上有字,篆书:造化门。两侧有联:鲁班神雕白云谷,娲皇细绣宑底村。原来是到了宑底村。门楼上面还有个宫殿,想来应该是女娲殿了。殿顶石板房檐,苍苔深深,可证时光。

“上到伸南岗,眺见宑底庄,东头奶奶庙,西头观音堂,两头两股水,中间是官房”。这是晋豫古道商贾旅人的顺口溜。走进村,石房、石桌、石凳、石椅、石碾、石磨等等,当然,还有一眼石井。井边老人告诉我们说这口井叫圣水井,平常村民就从这里取水。我开始以为宑底村的名字由此而来,等后来见到祥云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女娲宫斜对面有个坡道,下去才知另有洞天。一桥横穿,水声隆隆。桥左祥云湖,桥右则是深谷,水从桥孔泻下,水势宏大,碎珠溅玉,让人震撼。

走在桥上,凭栏远望,青山四围,山谷壁崖凸起,怪石林立,人在其中,自感渺小。祥云湖上,水碧波粼,一汪湖,漾漾生云。

来到这里,我俩真的成了井底之蛙了!我和咏梅笑着叹着。听村里人说起,宑底村四面环山,崖峻峰悬,这极大的落差使这里刚好像个井底 ,故名宑底。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由石井而生出的先入为主的概念,偏离了村名的本意。

上来顺着街道,找了家小吃馆,填饱了肚子。循路向前,山路渐窄,更加曲折。咏梅自感车技不行,我们问了几个村里人去挂壁公路好走不好走?近不近?我和咏梅打算,如果不好走就后撤了。但回答我们的都是好走!于是我们就大胆地勇往直前了。

行进的路上,弯道越来越急,路面也窄了很多,这样很考验车技。咏梅和我渐渐没有了开始的闲适和随意。车窗外景色如画,咏梅嘱我负责照相她负责开车。她的严肃认真让我也紧张起来,我不会开手动档的车,无法替换咏梅,这让我心里很难受。我把这个难受劲都用在了拍照上、不停地拍。外面的山势却也出奇的空蒙和俊秀。而且随着道路的曲折旋转,山也在变,景也在变,这边一座山峰如剑出鞘,色似淡竹,拐过去则是峰峦如墨,清洌而卓雅。

我渐渐地沉浸在了这山景当中,缓释了紧张的心情。山势越来越陡,咏梅越来越紧张,终于,在挂壁公路的入口前,车停了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顾不得欣赏挂壁公路前绝佳的风景了。面临的问题是要么掉头,要么就从挂壁公路的遂洞中穿过去。我和咏梅眼对着眼儿,心想这哪边儿好像都已经不是我们想要的路,怎么办?

车停处有个小卖部。咏梅看着小卖部问我,咱求助吧。经营小卖部的是当地人,他们常年奔波在这条路上,对这里的路况很熟悉。跟他们一番商谈之后,他们一人开我们的车,另一人开他们的车在前边引路。就这样,我们上了挂壁公路。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高高的陡崖还有厚实的山壁。我和咏梅商议从挂壁公路出来后就直接寻路回石板岩,不想走回头路了。

挂壁公路的出口,是月牙桥和哈喽梯。稍做停留,司机带着我们向着平顺方向直走。听说我们要回石板岩,他们说还不如原路返回呢,绕的弯太大了。于是原路返回,车到了挂壁公路出口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要等一批货,而咏梅则想起了来时国声兄和她说过的花壶线。问司机花壶线怎么走。司机说前面路口左拐,对面的路就是,平坦宽阔,很好走。咏梅说从那边可以回去么?他们说是没问题。于是,我们放弃了让他们送我们回石板岩的念头。咏梅驾车方向一打,左拐,车就隐入了花壶线,目标金灯寺。

车行驶在平整干净的柏油路上,路上车少人少,看着心情就舒畅。刚才提捏着的紧张心情,彻底得到了放松。周围,高崖耸立,云浮天际,芦荻开满山坡,像下了一场雪。如此美景,我俩又恢复了恣肆随心的本性。拈花惹草,拿着手机左拍右拍,前拍后拍,高兴得上窜下跳,两手圈着嘴对着山谷大喊,听自己的声音在山谷中激荡。下午两点钟的阳光,照在山坡上,折射着一种温暖的光泽,让山路都显得奇异而梦幻。如果一路都是这样的美景和道路,我们到达金灯寺之后,应该会在天黑之前回到石板岩。这样的路并没有持续多久,路况渐渐变差。随着山势的变化,渐渐变成了盘山路,而且山道上下起伏,车行一会儿似在山顶,一会儿又似在谷底。我们感觉是穿行在一座座一道道的山川之间。这时候手机导航已经没有了信号,我们全靠感觉寻找方向。路上一直也没见个人影,好不容易碰到个田间开叉车的,我们赶紧上前询问去金灯寺的路线。一直想着近在咫尺的金灯寺,在我们的飞驰中似乎变得越来越远。

紧张和害怕在这个时候又被还原了。但当我们看到云海浮动下的群山,迷蒙中带着一种幽蓝色的沉静,云海和群山似乎变成了一体,又和大地融合,向着远处延伸。这时候,似乎没有了群山,没有了云,只有天地间那一望无际的幽蓝散发着柔和旷达的气息。一幅画卷,美轮美奂,气象万千。这一刻,我沉寂的心怀被打开,思绪随云山融合,在天地间延伸得更加广阔。我想,这应该是这一路看到的最美的风景了。我和咏梅忍不住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管时间,不管其他,与群山对话,拥抱青山,也让青山拥抱着我们。

车行路上,许是被刚才的景色所震撼,我和咏梅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害怕和紧张。我们穿行在山谷之中,飞驰在峻岭之上,导航也开始工作了,我们离金灯寺也越来越近了。

此刻,咏梅已经开了将近七个小时的车,超长时间的驾驶加上一直紧张的状态,能看得出来,她很疲惫。车在上坡时,我们想停下来,结果车倒滑,车的前进档好像不管用了,吓得我俩大惊失色,幸好仙人指点,车总算停稳了,但我们还是惊魂未定。此时,我们离金灯寺只有五公里了,时间是下午四点五十。

等我们到了金灯寺,已经是五点二十左右了。寺外面是碑林。我们看了看天气,天气尚好,但已经有些落黑了。我们一致决定休息几分钟后回返。金灯寺近在眼前,我们却没了停留下来的时间。

怀着不舍的心情,我们开始了回去的路。归程虽也是盘山路,有的地方路窄还险。咏梅笑着说:咱也是走过花壶线的银儿了。我从心底由衷赞叹:是啊,这么险的路,都被你踏平了,以后再走山路对你来说就更是小意思了。咏梅,你还是很厉害的啊!

此时,白云之上的青山在车窗外变成向远而生的一座又一座的云中峰峦之时,我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青山之外山更雄,巍巍八百里太行,岂是一个雄伟壮观所能概括的?!太行山的美,只有我们深入其中,在触摸每一块山石,在走每一段路,在掬每一捧水中才能深深感受到它的神秘与神奇。

这一路,我和咏梅欢声笑语,互相打趣。一路波折之后,再次面对狭窄起伏曲折的山路时,我们已经非常的淡定从容。

穿过石桃线、花壶线、林石线,暮色中的石板岩在青山的拥抱下是那么的亲切温暖。

石板岩,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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