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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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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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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来过 我已离开

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痛?

这些断了头颅、残了身躯、掉了胳臂的石佛,它们会不会痛?

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相同的问题。

这些精美的雕刻,融入了雕刻者的心力和心血,即便是一尊小达几厘米的佛像,它们的眉目也依然清晰,栩栩如生。拾阶而上,石窟的美无须言说。我还喜欢那些长在石缝里的小草、小花。不知名的花朵,小小的,浅黄色的四瓣,草叶只有纤细的几片,却让我挪不开眼睛。微风徐来,细细的、柔韧的花茎摇摆着,袅娜。

观佛而不言,慢慢前行。宾阳洞前,粉色的牡丹大朵大朵,已经五月,将谢的花少了些娇媚,多了些衰败。想到则天女皇把牡丹贬至洛阳的传说,有些失神。牡丹花神顺从本心,虽然几遭磨难,美名却在洛阳得以彰显,失也?得也?

伊阕佛龛旁侧,有褚遂良的碑刻,隔着栏杆,有些风化,几乎看不清楚,但还是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不懂书法,做一个爱好者也是开心的。

我以为宾阳洞就是我所认为的卢舍那大佛,但显然不是,与自己见过的照片有差别。等到了奉先寺,瞬间意识到:这就是我印象中的卢舍那大佛。即便是一尊石刻,我仍然震撼于她的情致,忍不住双手合十。此刻,让我用语言来形容,感觉都不够贴切,所以,我宁愿失语。

从西山眺望东山,群峰青碧,逶迤而去。

扶栏而望,伊河水缓缓流淌。两岸皆断山绝壁,相对如门。龙门,古称伊阙。据说龙门山原是一个整体,大禹治水,将龙门山凿开,分为东西两半,伊水从两山之间向北流出,也由此有了东山和西山之分。

出西山至东山,东山亦有石窟,还有香山寺,白居易曾捐六七十万贯重修。并曰:“洛都四郊,山水之胜,龙门首焉。龙门十寺,观游之胜,香山首焉。”遗憾的是,我并未能上山谒拜。只能遥望着飞檐翘角,楼阁林立的东山,将目光放远,再放远。

隔河,西山石窟错落有致,整座山峦如巨龙摆尾,卢舍那大佛微笑如初。

在近观与远望中,隔的不仅仅是一条河流的距离,还有相逢和别离。

在时空的交换中,我曾来过,我已离去。

驾车出洛阳,经渑池,路过函谷关。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秦倚关之险,让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五国军队伐秦“至函谷,皆败走。” 烽火狼烟,鼙鼓声声,都已远去。多少历史,故纸曾书;多少感慨,漾于心湖。而千万年来奔腾不息的黄河,依函谷,听春秋,潮起潮涌,是不是在岁月中也澎湃了心潮?

车过风陵渡,想起郭襄,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世上的不得,终得放下。郭襄开悟,始成一代宗师,失此得彼,往往如是。只是想必郭襄的情已在峨眉的青灯古佛下以剑为意,以风为心,以时间为势,一招又一招中化成了剑鸣,响于红尘。

伊水东流注入洛,而洛河源出陕西渭南,经陕西东南及河南省西北部洛阳,在河南省巩义市注入黄河,黄河则在风陵渡左拐向东,注入大海。

此时,下午时分,一轮圆日依托于山脉。长河落日圆,回眸一望,奔腾汹涌的河流终将归于沧海,历史的长河也一直在延续。当历史的长河与地域的河流相互交汇,在时空中演绎了一个又一个不同场景的时候,所有的河流都将不再是河流,而是文化的延续。

车轮滚滚。

长安,越来越近。

风陵渡,越来越远。

十里长安,我打马而来。

站在长安街上,想象着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想象着孟郊高歌: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安啊!长安!

灞桥烟柳,曲江池馆,过往谁收?

我在大雁塔的外围游弋,院墙之外,站着一个我。我离大雁塔很近,也很遥远。票已售罄,我无法近前远观,却能在照片上与它同在。留影的时候,路边的一个小男孩嘴里嚷嚷着:宝塔镇河妖!如果成为千年的河妖,可以在时空里穿梭,只要捏个诀,就可以穿越在大唐:与李白、杜甫对话,不饮酒也醉在了酒香;可以观公孙大娘的剑舞,看剑起,动四方;赏下张旭的狂草,落笔走龙蛇。那么,我想成为这个河妖,成为一个穿越在大唐的河妖。然而,终究只是臆想,我只能在这诺大的广场上拥挤于如今的人流之中。

坐在石阶上,与大雁塔对望。

我认识它,它却习惯了芸芸众生的各种眼神,在尘世中修成了静默的心。

此时,庭阑外,榴花已悄然开放,五月的榴花,已簪着夏的热烈。

我从邺水之边,一路飞奔来到长安,原本想看看古城墙,却因为道路拥堵,停留在大雁塔附近,西安的行程也因此改变。

只能说,与大雁塔有缘。

有缘的我却要与它分别,尽管大雁塔喷泉广场上盛大的音乐会已开启,水流随着音乐高低而起落,新旧故事又将交替回旋。

我,已经在行往安塞的路上。

耳边,稼轩低吟: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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