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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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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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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壶酒,与谁温又温

寒夜酌雪,风闲温酒

庚子小雪,林虑山石板岩竟应时落了一场初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薄于野,疏于枝,却让连绵的太行山上尽裹素雅,冰花满崖。运红兄着实会选,踏雪应时而来。赏雪,观山,红泥一炉。

那时我还在山上,黄昏相见,问我能饮一杯否?他是携家带眷进的山,等我忙完过去,运红兄已饮至半酣。快坐,喝酒。我很难为:我......不善饮酒。“少喝点儿酒,山上寒湿,喝点儿酒可去湿寒。我去温酒。”说着,抬脚出去,拿了个精致的水晶温酒器,里面盛有热水,然后把倒满酒的秘瓷酒嗉子放了进去。“白酒还能温啊?”我有些惊讶,印象当中,只有南方的黄酒温起来,酒感才会好。这个白酒?这样喝也可以?

“你尝尝,这个酒是新上市的纯粮酒,这样喝祛寒养胃。”说着捏起酒嗉子给我斟了一小盅。我心想,我又不懂酒,祛不祛寒、养不养胃我哪儿知道,但还是用心地抿了抿。因为我特别想知道温过的酒会不会像南方的那杯茉莉酒一样,清淡而回甘。“好辣啊!”我皱着眉头,嚷嚷道。“你再品。”“不喝了,这酒太辣了。”“酒哪有不辣的,你喝完这一盅,找找感觉,一会儿浑身就暖和了。”运红兄很真诚地对我说。我看看酒,再看看他,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就是被诱拐进酒缸的一只小白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盛情难却,只好端起酒盅,喝了半口下去,辛辣入喉,入胃,辛辣似乎被过滤掉了,有一种绵香通过上颚打着旋儿,冲向我的味觉。我又端起酒盅,把剩下的半盅酒喝了下去,少时,口腔里只剩下酒的余香,还有酒散发于四肢百骸的那种温暖。

温酒,也温闲言闲语。我对温这个词有着很深的喜欢。论语有云:温故而知新。我亦有诗曰:半盏残花何必温。在温与不温之间,温暖的总是用来让人去温了又温的。和运红兄的寒夜小酌,也是被今日拿来温了又温的。

这场酒,就像翌日的小雪,细碎飞花,轻舞在太行山的峭壁石崖,飞落于一草一木,一丘一壑,平凡洁雅,却是凉薄的冬天里一抹难忘的回忆。

此时,我们谁都不知道,这是一场送别的酒。送故人回归,也送别山居八个月的时光。是我送故人还是故人送我,我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花间有酒,林虑醉砚

林虑石,传统赏石名品,《云林石谱》之探花。其势如山,其色甚碧,曾贡内府。有蓝关苍虬洞天之品。高数寸,千岩万壑,峰峦耸秀迤逦,颇多嵌空,洞穴婉转相通,中虚施香烬,静而视之,若烟云出没岩岫间。后来曾欣赏过运红兄收藏的林虑石,形质音韵,奇巧百怪,让人叹服造物之神奇。

运红兄痴爱林虑石已十年余。那次林州南木井村诗会,去后山采风,看他四处寻摸,敲山刨石,甚奇之:运红兄,在寻宝么?

答曰:“在找石头。”我心想石头有什么好找的,这不漫山遍野都是嘛,随便找几块好看的就是了。但运红兄紧接着说:“我要找的是林虑石,回头你去我那里看看,看看林虑石再写几首诗。”石头我看不准,诗还是可以写几行的。据说运红兄的书房里可不仅仅有石头,各种各样的书籍排满了书架,而且我也好奇这林虑石长的啥模样。想到这里,我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我们去止方村参观新农村建设。运红兄说昨夜没休息好,还要开车,有点儿困,想在车里休息一会儿。我们都没勉强他。谁知,等我们结束采风回到家后,他却在群里晒了一张太行石砚的美图。原来他没能忍住奇石的诱惑,独自一个人又跑去找石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被他找着了。这块石蕴含着大山的气息,却又是天然而生的一方砚台。果然是天工造化。

“太行奇石,上佳云根。”这是景龙教授对此石的评价。景龙教授如此高评,运红兄回曰:此砚有天然太行山特有的波浪纹平底,砚池边沟壑纵横,有洞桥相连,砚边宜勒铭,可供先生案头赏玩。景龙教授摇手:君子不夺人所好。斯坦兄笑言:羲之爱鹅,先生惜石。林虑奉送,诗心诚挚。可传佳话,茶中饭余。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却并非玩笑,我有幸参与并见证。运红兄赠砚与景龙教授,景龙教授则以一套中华书局版精装典藏版《花间集校注》还赠。四壁皆墨宝,室内墨香四溢,在这样的环境下,气氛不要太好,君子谦谦有礼,惺惺相惜,以神而交。我不由得想起了《诗经》里的句子: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次聚会,我却多喝了一杯酒。初从山上下来的不适应,还有看到奇石和典藏书的喜悦夹杂在一起,混合在酒里,让我在这个冬夜想贪一杯,让酒香化为时光中的余香,驱散寒冷,慰籍冬天。

酒入幽兰, 墨染青衿

十二月,并不是兰花开花的时节,但它舒展的线型叶子却让整个屋子仿佛被植入了春天的气息。这盆兰花靠在博古架上,四周是书柜,当然还有一堆的书法作品堆积在案头。这里是侯典鑫书法篆刻工作室。

来到这里,是第一次,也是初次见面。

书案前,几条小小金鱼在一口绘金描彩的缸里摇头摆尾,缸里有青莲一株,飘在水面,正是: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真个自在。

案上,笔墨纸砚,一应齐全。最引人注意的是桌子上放着的写好的字,是小楷,工整干净。运红兄说:“还不赶紧顺到大衣里?”我使劲摇头,我不想死得快啊,这还不认识呢,就把东西顺走了,以后别混了。

运红兄笑我:就这点胆子。我认真地点着头:胆子小,没办法。

翻看着这些小字,抄写的是《道德经》,看得出来,是用心抄写的,一笔一划,纤秀不失力量,那刻,是真想放到大衣里的。

这笔小字,让我想起了晏殊的“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也许,红笺不是红笺,但那些小字确是刻在指缝里,叙说着一笔一划的心路历程,在时光里说尽平生。

我和运红兄在这里调侃,主人在那边忙活。

几个小菜,一盏细酒。对面的酒柜里酒瓶子各式各样,玻璃的、陶瓷的,摆在那里,酒意就浓郁了几分。

酒香、菜香混合着墨香,古色古香里就多了些烟火气息。

落座,三人对饮,一方雅室,在慢饮的节奏里酒菜已经见底。而他们两个已经喝了一斤半还未见到醉意。而我只是抿抿。

听运红兄说他的林虑石,听典鑫兄说他的书法,而我则想起了诗词。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明月在怀,何妨一醉?!运红兄对我说。而我则想起故友写给运红兄的:捡一方林虑石/放到胸前/行囊里/便多了一首诗。

前一日,在运红兄的林虑山房,第一次看到了更多的林虑石,那些林虑石带着太行山特有的韵味,你难以想象。一块石头可以是山,可以是飞禽,可以是走兽,可以是洞天。但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气势和气象,所以我想这也是运红兄痴迷于林虑石的原因吧。

他们两兄弟,还在喝酒。而我,已经醉了。

当时光里的酒成为一块石头,成为一笔小字,成为一首诗词的时候,酒也会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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