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与穆公子

I

大姑娘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抬起手臂遮挡着那灼热的夏日阳光，望着校门上的大字“明阳高中”她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那因汗水而湿黏黏的衣服所导致的烦躁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

一个人报道，一个人交费，一个人找宿舍，一个人整理东西，一个人和陌生的面孔打招呼......

这样的生活和往昔的没有什么两样。这十几年来都这样过来了，高中的三年也会一样的，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划过，就像那鸟儿飞过的天空不会留在什么痕迹。大姑娘相信她的生活也会这样在她自己一如既往的控制下无惊也无喜。她是这么的期待着。

校园并不大但也不算小，在姑娘看来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管是事、人还是物，在她的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从会识字开始，大姑娘的身边总有书的存在。从漫画书开始渐渐的加上了童话故事书再加上了小说、各类的读物。

因为每一本书都能让她沉浸在一个世界里，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不孤单不是不难过。但也不是没有试过，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认为这样就好，就这样吧！

大姑娘的手温柔的抚过每一本书，有着他们的陪伴，大姑娘觉得自己很好。

即使教室里人声鼎沸，她亦仅是略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加入那热热闹闹的氛围里。独自打开了一本小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注意不到别人了也听不到那些喧闹的声音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自己和书，就这样心甘情愿将自己丢进了书的世界里。

因为喜欢也因为这样尘世中的人、事，不必理会，异界的事物也不必理会了。他们或“他们”与她无关……

小时候大姑娘会因为常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恐惧，也会因为别人异样的目光而委屈。

‘他们’的世界里，她不是同类。现实的世界里，自己总是格格不入。不管哪里总找不到归属感。

渐渐的大姑娘开始沉默。

因为这样小孩子或大人就不会说她说谎就不会因为她怪异的举动和话语而讨厌她。而他也不会老是被‘他们’取笑捉弄。

就这样，不管是在现实的世界里还是异界，她的存在感都越来越低……

不会被讨厌也不会被喜欢。对她来说这样平静的生活即使仅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甘之如醴。

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笑脸听着他们的声音或是时不时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时不时的发呆……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当有人再在她身边飘来飘去她也不会再哭闹了，不会再害怕；当有小小的长着翅膀的小人儿再在花间飞舞时她不会再惊奇；当看到明明是一只喵咪却突然变成一个人类不会在瞠目结舌；当看到路过的美女拖着蛇尾巴突然向她打招呼不会再尖叫……

大姑娘学会了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微微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学会了在沉默中适应……

II

大姑娘微微抿唇。

后来的后来大姑娘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跟之前不太一样的人了。

她遇到了一个人——穆公子，一个一转学过来就把她推离首席宝座的转校生。让她成为了无论是在何种考试，还是比赛中常年暂居‘老二’的人。甚至有人戏称她是‘万年老二’。当她听到这样的话时，心里既委屈又不甘心。高中三年，已经过了一年里，大姑娘下定决心要对学习全力以赴，她就不信了，余下的这两年的时间，她没办法甩掉‘万年老二’这既不雅观又不好听的绰号。

余下的日子里，大姑娘暂别了她心爱的书，疯了一般，只要是穆公子参加的考试和比赛，大姑娘都摒弃了之前毫不在乎的状态，一一允诺了老师她亦会参加。

语文测验——老二

化学测验——老二

……

期中考试——老二

书法大赛——老二

数学竞赛——老二

……

辩论赛——老二

歌唱比赛——老二

……

诸多的‘老二’让大姑娘只要一见到穆公子就牙疼。可是他们的位置就隔着一条小走道，前不见后不见左不见，但是右边会见到啊。所以，大姑娘经常‘牙疼’。

或许是因为大姑娘不负以往的‘沉寂’变得‘活跃’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万年老二’的缘故，人们多是同情弱者，也或许是因为‘万年老二’太令大姑娘憋屈了，她的人缘变得不错了起来。

班上有什么聚会或是活动时，同学都会喊上大姑娘。平时也能说说话。大姑娘甚至和阳台上的仙人掌，还有楼下的金鱼小姐交上了朋友。时不时的跟她们吐吐自己心里的憋屈。

“还在做习题？”晚自习课时，穆公子挑眉道。

大姑娘又牙疼了。她勉强一笑：“对啊。”

“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的。”穆公子第一次笑着那么张扬，“因为你即使再努力一百年，也永远赢不了我的！”

大姑娘牙更疼了，咬着一口贝齿，磨牙到，“呵呵，世事多变，谁说我们的位置不能颠倒呢，或许下一次的‘万年老二’就是你了。”

穆公子脸色僵住里，‘万年老二’套在女的身上虽然不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是套在了男的身上，那可是颇有歧义的。一想到会被人追着喊‘老二’的场景，穆公子只觉得浑身都冷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穆公子郑重其事道。

“哼，那我们走着瞧！”大姑娘瞪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第一次学会了给人放狠话。

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大姑娘和穆公子只要一对上就会炸毛的日子里，大姑娘活得越来越鲜明。班中有些小姑娘甚至心怀天下，因看不惯穆公子每每在成绩比大姑娘好的时候，还不忘在言语打击大姑娘的作风，每每这个时候，班上的姑娘们就会特别的团结，倾尽所有的教大姑娘所谓的‘艺术语言’，希望再有下次时，大姑娘能在话语上再也不会落下风。

慢慢的，学校里的校友们分成了两派，一派希望大姑娘有一天能将穆公子打败，将之拉下神坛。令一派则是并不看好大姑娘，认为大姑娘已经成为历史，拼不过的。

渐渐的，穆公子什么时候会落下神坛，众人不知道。但是大姑娘身上的烟火气息越来越浓倒是真的。

III

后来的后来，大姑娘的一位高中时期的舍友来到大姑娘念大学时的城市游玩。她们二人躲在一张被窝里聊天。

“大姑娘，其实我们之前一直以为你和穆公子会走在一起呢？”

“怎么会？”

“怎么不会？”大姑娘舍友语气坚定到，“当年你可是我们那一届的冰山女神。说真话，在穆公子还没有转到我们学校之前。我们对你可嫉妒了，觉得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除了学习，其实的事情你漠不关心。和我们也都不大说话。所以那时候我们不是很喜欢你。觉得你太冷了。”

大姑娘微微想了一下，在久远的记忆中，自己好似真的不大爱说话。

“所以后来当穆公子来了之后，把你拉下了神坛，我们可高兴了。”大姑娘的舍友咯咯直笑，“可是当看到你一次次全力以赴的努力想要摆脱‘老二’的称号，却始终不能如愿，而且再看到你经常被穆公子气得够呛，敢怒不敢言，脸上也慢慢的有了七情六欲时，我们觉得你这家伙还是挺好的。所以这才有了后来我们这些后援队的……”

大姑娘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一边听一边回忆当初稚嫩而努力的自己。

“原以为你们毕业了会去同一个学校，可没想到你们竟然天南地北，各自一方。”长长的叹息声响起。“太可惜了。”

是不是太可惜，大姑娘不知道。不过她很感激穆公子就是了。感激穆公子当年的出现，让她高中三年的回忆充满了温度和烟火气息，也活得越来越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