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东海岛,我却很早就听到坊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洪江的鱼,草潭的蚝。洪江与草潭都在遂溪县,北部湾很相近的两个镇。
国庆假期的第三天,我在微信里向陈雁老师问了个好,她立即回复我:想去草潭玩吗?想去就过来啊。
怎么不呢?一连下了几天的大暴雨,难得阳光明媚,正宜出行。
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思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廉江的小丽,也响应得干脆利落。下午两点半,我们叁在遂溪城集合了。
草潭离遂溪县城六十多公里,陈老师小心驾驶,我们慢悠悠地晃荡过去。
天上的白云多,开往草潭的小车也多。小丽一路上拍着视频,高呼:“多美的云啊!”
我与陈老师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突然记起小丽说要把这些视频制作成抖音。我对她说:“你要把我们说废话的那段截除了,别惹出笑话哦。”
小丽说她会静音制作,配上一些轻音乐。
蓝天、白云、桉树林大道,广阔平坦的绿野,配上悠扬的乡村音乐。这样的抖音,想想都觉得美。
我原以为收获快乐是在目的地草潭,不想沿途都是风景。
很久没看见这么蓝的天,这么有形体的白云了。大概这一连几天的特大暴雨,把天空滤净了吧。
一个县的乡间,车辆这么多,是出乎意料的。秋意正浓,草潭的海味正肥。这次不是为蚝,而是为螺。轰轰烈烈的挖螺大军,成了草潭十月一道独特的风景。
我们住宿在草潭镇甜娘村,这是陈老师的娘家。因为第二天是重阳节,陈老师去看望了她九十岁的堂伯母。老人家精神矍铄,听说我们要挖螺却缺乏工具,就风风火火领我们到她儿子家去。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话一点都不假。走在村子里,我们看到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摆放着赶海的工具,真要忍不住上去取来用呢。轻而易举,我们有了三双水鞋,三个探照灯,三把耙子,一个塑料桶。怕不够用,主妇还给塞过两个网兜,我心里暗笑:能装满一桶就满足,有那么多螺吗?
随我们一起下海的,多了一个可爱的雅云小姑娘。我一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甜娘村的路灯会在七点半亮起来,在午夜十二点熄灭,正是雅云告诉我的。她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村子里有路灯呢。村子的楼房整整齐齐排列着,每条路都硬底化。村子富足而祥和。
夜幕刚刚降临,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向大海走去。
通往大海的路宽敞,路上停着多辆小车,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路旁一个庞大的建筑,门口书写着“壮大水产种苗有限公司”。
公司的旁边,有个临时收购站,一个老太婆正在把刚挖到的螺交给老板过秤。仅凭挖螺这一项,村里的老人小孩就有收入呢。
海滩上的灯火一阵盏盏,把黑黢黢的大海点亮了。大海今晚退潮退得很远,海滩真宽阔啊,一排排的灯光画出的弧线有多远,海滩就有多阔!那点缀在海滩上的灯光,就是众多的挖螺者头上佩戴的探照灯。我们赶紧也把探照灯带上。头上套着探照灯,脚穿高筒水鞋,手抓耙子,我靠在海滩上停泊着的一艘小木船,让小雅云给我这副行头十足的赶海模样留了个影。
这一片海滩,我估计不出有多宽,从草潭镇中心直至北拉村,甚至更远,只觉得无边无际。海滩上挖螺的人,我也估计不出有多少,只觉得像星星点灯,人山人海。以前的人赶海,靠海谋生。我看这海滩上的人挖螺,多半是在娱乐。不久,岸上北拉村方向传来歌声,幽幽的海滩飘逸着优美的歌声,真是不错的享受呢。小雅云说,那是网红打卡地。
我与雅云一组。她有经验她刨土。我们怀着与陈老师、小丽她们比试比试的心里,积极挖螺。不足半个小时,我们就挖了小半桶的螺。看到陈老师她们在一边嘀嘀咕咕好像挖得很少的样子,我们就产生鬼鬼祟祟的兴奋,怀着必胜的信心。
挖到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花甲贝,俗称花甲螺。
过一会儿,我们提着我们的收获兴高采烈地到她们那里炫耀,发觉我们竟然输了。在海水涌动的那边,灯火非常辉煌,我以为是海上船只的灯光呢。陈老师说,那边也是挖螺的,今晚的海潮比昨晚退出更远,那儿的螺肯定多。我和雅云领令前行。
趟水一湾水,来到挖螺的人群中,这儿的海滩露出一大片,螺多着呢。人人低着头,只顾刨沙捡螺,速度快得就像鸡啄谷子。我们在一个中年妇女身边停下来。她是个挖螺快手。她刨沙快,捡螺的速度也快。她用手中的耙子,轻轻松松就抛开一片泥沙,然后再用两只手捡螺。花甲贝蒙着泥沙,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泥哪些是螺,奇怪她会判断得那么准。不一会,她就挖了一小箩筐螺,拿去倒在桶上,接着又来挖。我们羡慕她,也想仿效她,走到她身边,侵占了她的“领地”。她很大方,自己转了个弯,给我们留出余地。可是,我们就是挖不出大姐那样的效果。三四米处一位大叔,大概看出我们是新手,过来说:“朝着水洼处挖,螺一大把一大把的。”
真感谢这位大叔呢。雅云与我就专门盯着有水洼的地方,浅浅刨开一层泥沙,伸手进去,摸到的果真是一把绝不含糊的花甲螺!我们一把一把掏出螺,心里乐开了花。雅云刨着泥沙,耙子的铁触碰着花甲螺的表壳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乐滋滋地说:“这是钱发出的声音呀!”
雅云真逗。不过确实是钱发出的声音,满海滩在发出钱的声音!海滩上的每个人一刻不停地在捡钱!大概十几分钟,我们的桶就满了,我与雅致云抬着走。到了陈老师那里,把满满的一桶螺放下来,陈老师与小丽惊呆了。
“真有这么多呀!”陈老师说,“我刚说了,那两个家伙是不是在闷声发大财呢。”
我与雅云相视而笑,骄傲且得意。这回,我留下,她们三个向宝地出发。
站在宽阔的海滩上,我环视着这片丰饶的大海,感受着她赐予的欢乐与热闹。不一会,挖螺的人们陆陆续续起海。黑暗中,清风传来他们互相呼喊着回家的声音,这片辽阔的海滩多么温暖啊!
每个人都满载而归。多的何止一百斤?就算力气大的壮汉或干惯了力气活的硕妇,看他们走路的架势,就知道压在他们肩上的力量了。
陈老师她们三个,二十分钟左右就上来了,扛来满满的一桶螺,桶装不下,还装在小框子里。收获的喜悦,却附上一个不好的消息:小丽被老虎鱼蛰了。老虎鱼的刺毒性很强,小丽的手指肿了。真佩服她,她说很遗憾没给那只老虎鱼拍个照留念呢。
我以为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着。我周身酸痛,一睡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九点。
陈老师说小丽七点钟就出去看海了。来自多山的廉江,小丽对海特别感兴趣。我犹豫一下,也去看海。
满满都是海水,涨潮了。昨天挖螺的沙滩,此刻已经被海水淹没。
海水特别清澈,能看见沙。海湛蓝湛蓝的,海面荡着一只只小木舟。昨晚停泊在沙滩上的小木舟都浮起来了,开始了它们新一天的使命。
中午我们煮螺吃。带壳的新鲜花甲螺,吃起来就是味道鲜美!
下午四点出发回遂溪城。一路上,来草潭的小车络绎不绝,我们知道,他们都是赶海而来的,重复着我们昨晚的挖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