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组诗）

石头（组诗）

文／余述斌

《石头》

山上的石头越来越小

身体里的石头越陷越深

它不会永远沉默，收拾这安静的人

不是火药，就是手术刀

《悬崖》

向悬崖问路的人

会成为一株小草

我的手脚都让给了一小粒的江山

从别人的身体里抓住了流水

有一些鸟或云，将身子打开

充当了空中的徘徊

像歧义的飞行或美景

而月在上，光不会弯曲

它一直在自由落体

万物成为受孕体

你果然是人间的偷窥

我伸出的石头，将万物

发育为瀑布，阻拦着你的丰腴

投下一层浓浓的黑色

几朵花无人摘下，恰如一群蚂蚁

正在搬运一些冬天的粮食

《湖水》

美好的事物

如小兽，沉溺于水中

瘦下去的水，粉碎又分裂

如一洼又一洼水里，落水者

痛恨水声、涟漪

湖水中跳入一万个

飞离水面的、自杀者的镜像

爱安静。爱擦拭干净的镜子

《一地影子》

我允许我身上的东西剥离

你若是灵性的小兽

可随我低下头颅，散落一地

这矮化密植的影子

在我周边摆上切割的齿轮片

偷偷抚触我，我有小小的江山

做我的面具，我将它放在身旁

这薄如蝉翼的黑色素

多么贴身，像我

看见万家灯火，不会骚动

只因你是供别人出走的洞穴

灯光与夜是颜色不同的瓶塞

我不信有人放弃白色的兔子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

竟然走在了盲道上

《灯光蹲在一个地方》

长廊。灯光的包养者

与夜，是两个命比纸薄的人

如好多年未用完的白纸

被万家灯火剪成了一扇扇窗子

城市广场上的光束灯

老在头上割走黑头发

如白色的钉子，老是碰不到姻缘

失语者的体内有光，还有一首诗

在肌肉里生长

像一个人准备好了手术刀

《荒芜》

大片大片的空白

疑似无色的玻璃扎堆

偶有一些破碎

从中诞生飞过，越来越像孤岛

我的一生不用种上作物

从来不停放闲暇的时光

搭配着少有的美好，被众生取一点

又出来一点，承前启后

你要是能带动荒芜，我定会痛哭

只信你是海市蜃楼

城北的沔水

还在一直以弯曲下去

以此校正更名后的苦恼

水流中有多少条鱼正在发生纠结

我怀疑，有多少遁形的荒芜扎堆

连呼吸声也拉扯上这个吝啬的人间

《白纸》

白纸放在抽屉里

语言压在舌根下，灯光落在了房间

有些错，犯了一次就上瘾

我对付时光

却用上了闹钟，就像

我对付白发，用上了黑色

出来一截，漂染一截

慢慢地，我

变成了屡教不改的累犯

《想起莫沟村》

一想起莫沟村

我就想起那些围湖造田的人

稻田下埋着的湖水

荷叶与荷花，芦苇荡

鱼儿。这些一起失联的人

最初几年总是坚持爬出来

申诉，再申诉

后来，衣锦还乡

我见过那里的万顷稻花香

长势喜人，乡人习惯了富庶

不知道下面还有碧波正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