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按出生年月排序给兄弟打电话（组诗）

父亲按出生年月排序给兄弟打电话（组诗）

文／余述斌

阳台上的记忆

阳台上的阳光明媚

离开的时候，总会把捎来的时光

顺手带走。而父与母小住的几个月

又在其间添了几件老什物。正如

有些什物已经呆了好多年

一动不动的样子

总僵持不下

有时真想过去清理一下

那里面的记忆，可深藏的皱纹

会一直往下掉皮。这样的时候

妻总是会说

让她们还呆一阵子吧

时光

外面的时光

分明只有时针的移动

我看见的那些树

一只手牵挂它自己的影子，还在荏苒

缓缓的步伐如一颗药丸的咀嚼

时光总是变换坐立的姿态

不放弃自己的身体

带着斜斜的、离心的欲望

在自己的周边

坐一会，然后移步到下一个地方

不停地蚕食，如同蚕

已在桑叶上留出洞穴，正好

供一些阳光明媚下来

景象

逆光是难以抗拒

或接近的。我立于早晨的对立面

小区里的绿草坪

摆脱不了平铺直叙

一些影子颤抖着

倒在另一些小草之上

一些有欲望的草或没有背景的杂草

有出人天地，使得一些阳光

在其间磕磕碰碰。割草机拚了中年的命

吃一点，就吐一点

一切均似金属切割绿草

却发出金属的声音

慢慢前行

阳光因此往下低的头

又矮了一寸，如有鼠目寸光

道别

我从阳台上，探出身子

扭头就可看见夜空

有几颗熟悉的面孔，如亲人

各站在东南西北中

就像此刻

客厅的老父亲

正在按他们的出生年月顺序

依次给他

同城的二弟

刚从医院开刀回老家的三弟

以及还在牌桌上的四弟

一一打电话

敘兄弟之情后

最后语速低沉

站起，在客厅里来来回回

向他们一一道别，仿佛

巳在前去广州的途中

         2018年6月7日20时54分

布谷鸟

在每日清晨

在楼下的草坪或林间

几只布谷鸟

还是当初乡音的发音

还是有早起的习惯

只是巳我入赘城市多年

还会时常虚拟一片旷野或庄稼地

以此慢慢习惯儿时

老以为它是地头坟墓里

有人身陷囹圄。而我总急切

倚窗或下楼，好想见一见

这一生都没有见过的真人

睡莲

我羡慕这睡莲般的生活

你给我一池浅浅的水，平淡

爱从来谈不上有深度。但我

会给你一生一世的牵挂

尽管柄不是太长，却伸手可及

我只浮游在一个爱人的身上

白天开白花，我心有所属

夜晚含羞闭月，依靠爱人的怀抱

约

空空的木桶，渴了

丰韵犹在的水龙头

怎么也扣不严实自己的纽扣

一滴水的肌肤，也有性感之色

老在一个旧屋子里秀肌肉

夜色在墙体之外

成长为偷窥者，也成长为失眠者

总是静听

一滴水，又一滴水

不间断

敲打在水的身上

这水如木鱼石，念了你的经之后

你丰腴的时光，如滴水之约

只到天明，或溢满之时

灯光

这万家灯火

部分是文字的表达

以示亲疏

部分是霓虹的彩条

以示端倪

在高处或低处

总是相互明示，又相互拒绝

这一切，如正在夜色深处

越辨越明朗的

一次的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