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述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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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
暮色晕染开来，把我也装了进去
就像在铁里面，我还可动弹
火车仍在松弛的夜里奔跑
夜色的布匹包裹我平滑的腹部
此刻，车窗两面都有偏暗的窥视
玻璃被夹住了，像我两指夹着一支烟
群山低下头不语
旷野上的一盏灯，像一只假眼睁开
点灯的人
最先被擦掉了，车厢里只有我一人
我盯着那光，像盯着我身上的一个补丁
《烟像火车一直在往上爬》
我沦陷进沙发，吐出一些烟
袅袅娜娜的
沉沦
夜色压榨几束光，光束接受了宿命
头顶上
好多人造的邃道，我把
一些灰尘寄存在里面
像一只鸽子又飞回笼子
它并不怨我，反而像一列老式火车
竭力往上爬
一边放出鸽子，一边提示我该上车了
《落英像些签名，越看越喜欢》
她们在树上开
又在树上败。落英缤纷多像签名
签完了，我就离开了
人有时真比不上一朵花
一瓣，又一瓣的
揭开自己的衣衫，而人间
一朵，又一朵掐下别人的头颅
她们总是若无其事
就像我以为今年的梅花，桃花
樱花，梨花，从未盛开过一样
《你们都是我的一次初恋》
是爱，都在攀高枝
叶子，花朵，和果子
都爱趴在我身上，说再好听
长再好看，你们也只算一次性用品
我长大成人，就是长成一把伞
必须把自己撑坏了，就像枝繁叶茂
坏对于我是个哲学，像个伞骨子
也没人计较能不能收回
你们都做我的初恋，与我握个手
然后再擦肩而过
你是只鸟就对了，就像个偶像
你在我头顶做个窝，哪怕留下个
空巢，我也是别人仰望中的神庙
《在湖之北，或湖之南》
风太大了，像热恋的人
那些应下在湖北的
大雪，都下到洞庭湖的周围
八百里洞庭，一望无涯的湖面
可装入多少轻生的念头
湖水得到最大一片白色，君山得到的
也是一片白色
那是要归还给我和洞庭湖的
所以，在我顺势而下前
会先放弃欣赏沿途的风景
做一个纯洁的，发呆的人，你要娶我
就到长江边，洞庭湖这一带
然后，我会一路向东
不靠岸，也不上岸
《惊蛰天，我看见一朵白云变坏了》
天空吐出的，都不是骨头
在上面晃悠的云，老是拿个白纸条
骗人，就像我在窗口眺望
眺望是无用的护照
而你虚无缥缈了，也有人点赞
你在上面，是个大块头的棉花糖
也会慢慢吊人胃口
你只有变坏了
不纯洁了
被破尸万段
失去了向往，才可以堕落
就像这个春天，我是个纠错的人
你遇见了我，才是一场喜雨
《签》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见老彭
捧着竹签筒
上下揺
我生怕他摇出一些风水来
记得王大师曾说过，摇出一支签
是要付费的
《王大爷》
盛夏，在暮色中
我骑在牛背上，往回赶
在水杉林往村口的那个拐弯处
牛犯倔了，我牛鞭子使劲抽
它就是不走
我抬头，看见牛前面的王大爷
我喊了他一声，王大爷给牛
让了道，那一年我十岁
《想恋你的容颜》
风中，小草
的抬头是对的，低头也是对的
丰沛，在唇齿之间徘徊
织造
我驱赶着一大群羊，从垄上而过
风一阵一阵的
刮。你还是那么嫩
让人觉得长不大，我何不
也低下头
嗅嗅青草味，放过那些谦卑的露珠
《我们想出去，可雨太水了》
雨下的真大呀。我猜你也这么认为
我在窗前，你不一定在
但你不在雨中
就像时间呆在客厅的墙上
它的内心一直在动。一个人将蜘蛛网
不能织的太圆，只能镂空的形状
放过小时光
荒芜不用长在泥土里
才有猎物闯关出现。多像是
对面七楼的那个老男人，老是
以粮食，唤一只只麻雀前来
一只白鸽子夹杂其中，我想起了和平
《三月，像失恋一样美好》
雨，隔一段时间
会来打扰一下。阳光明媚，也是
你在海棠树上，看我
派几个小姐姐跳下来
我们对了一下眼
再假装着，擦肩而过
《不知往甘露寺怎么走》
也没想好
许个什么愿，上一柱香
要多少香火钱，可不可以线上支付
所以，我一直
不敢到
城东的甘露寺去
怕敷衍了
菩萨
他不再保佑我了
《名字》
我前生是树时，你在我身上
刻过名字
我后来是纸时，你在我上面
写下名字
我们，是不是一对欢喜怨家呀
火热的爱情，火热的人，只不过我
更奢望你是火
我可以包住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