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的国度》
灯光是有国度的,挂在任何地方
总有爱国情怀,从没有想过掉下去
我的目光越来越短
无限贴近黑夜,才显得高远
一眼望过去,一条街不长像条航线
一个个国家,都在摊牌
依次列队分享的,是好多国家的疆域
在远方,相互理解,相互联姻
沿着这些国家行走
只有我一个人能懂,在其间可化干戈为玉帛
灯光投我一票,国家在消逝之后
在我经过的身后成影,再次兴盛不衰
《黑暗之塔》
这暗夜,一生向佛
里面的光芒,向四个方向生长
想要来掏空我的朝拜
我面向圣地的方向,却被打成黑暗之塔
水在身体里,可以逆流成河
即使倒悬着,还是坚持流淌的己见
我不讲究西高东低
不见天日,比大白于天下更纯净
流到哪里,都是有情有义的血脉
总愿意身处于这水深火热
而我们有时候歌颂的
是我们身子里的背叛
此时窗外有雨,为我们的身子念经
如加我微信的声音,正在滴滴作响
《小河畔的杨柳》
村旁的小河,不需要过多的流水
不远的地方,筑一道有口子的土坝
就是一户人家,有鱼汛的地方总有门
等水来,也等水出
我像个小户人家过好的日子
户与户之间,种植一道栅栏
不高,庄稼人可以相互照看的收成
也有门,但我滋润的小草不会过去
我在小河畔种有几株杨柳
盯得很紧,风摇曳着,老有掌声
冬天藏在小河里游泳,不结冰
看得见河床,河床上躺着的
是比流水还要深情的杨柳叶
小河的鱼儿不迷茫
有泥土就有温暖,和鱼儿一样多
《老家》
一千次浮现的柳
在风中挂牌
才算得上老家
浣纱的塘是母亲的微笑
如今已长在
浮萍的脚上
想你时,你在彼岸
回望时,你平铺弥漫
此刻如烟
袅袅抽丝抽茧
《阳光》
阳光一下子开了窍,就像祖国让我从天上
回到人间,回到厚植的泥土之上
我倚靠一株春天的大树
看到满目苍翠、春光灿烂
以普照大地的方式下凡
万事万物,是扁扁的
飞鸟白云远山,是扁扁的
原以为世上一切有厚度有刻度
我让一张白晰的纸,去飞翔去献身
也是扁扁的,比纸更像一张纸
还低出一张纸的厚度。于是,我派遣
乡村的犁、城市的挖掘机、我思想的笔触
往下掘地三尺,不见有一丝单薄
从东边,从西边,从正当空
每个方向都是试过
这长短不齐,如山川河泊
这肥瘦不一,如西高东低
我的祖国这样爱我
如我逝去的父母以及先人一样
没有叫唤却有热度,我一伸手
把一切如影相随
既交给祖国端详,也交给泥土深藏
《左边有疼痛的肩》
左边的肩
有慢性的肩周炎
疼与痛深夜来袭
选择向右边侧身而卧
不会加重疼痛
就像右边有向左熟睡的爱人
这疼痛是有倾向性,针对性的
只为爱而生
《谷雨夜》
明月不照沟渠
一小节暴雨有机可乘,落满谷雨之夜
这春与夏之间
可迎娶之人,只有这
乡村原野漫过来的村姑
要不回去的,是这尚未退隐的丰腴之水,
这净了身的人
迈过了娘家的门
也进了婆家的槛
我心生大喜,推开紧闭一春的窗扉
只见一道暑气先她而来
《虚位》
河道、江水、春风
一个个都有虚位
新港码头的龙门吊上有预警之声
把这些虚位吊装作业
吊起来多久才不算空白
一旁泊一艘虚位的船,身子站得太高
泊多久也有虚荣心
也有虚位的吃水线,却吃不了多少江水
就像码头上的集装箱本不多
被吊走了一两个之后,阳光在上面
进一步站稳脚跟。就像
两辆大客车
一前一后驶进新港码头
每个参观考察者,被打上了集装箱的铬印
都赋予了一次上上下下的感觉
陆续在自己的驳位落下影子
等待龙门吊,吊起
这凭空多出来的吞吐量和繁忙
以及之后更多新的虚位
《干涸》
马路上,有一处浅浅的积水
一只小狗站进里面,先是用它照鏡
还深深地喝了几口自己的影子
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猜测,这小狗不是第一个
还有更多的幕后黑手
比如风,阳光,泥土
或误入歧途的社会
或奄奄一息的流浪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