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述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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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贵的楼宇低下头颅
万家灯火磨破伪装者的衣衫
一张白色的纸
在桌上发过呆
我将它塞进抽屉里，就像白昼太多乏味
我以为白也可以囹圄
不如将你赶回到黑夜里，如我
把灯光的牧羊犬放出来，让
一个草原，陪伴我
就此放下辽阔
一只羊太小，也有小于夜色的虚无
太像你，总是自己放牧自己
跑不过目光的鞭策，我环顾四周
原来四壁如洗
屋里全是我收下的羊毛，栅栏外尽是狼的诱惑
2
今夜
夜色的掩护稍逊于月色
深睡的人，偶尔翻一下身子
尽失花容与痴恋
总以为秋色未到，如忘了吹灯拔蜡
三千里河山大好
不如一扇窗口上残留的几点月光
江河湖海画出的线条大多
道路的游荡高于人间
总有旷野溢于世外桃源
我总看见一些人
沉醉在几束光线的邀约里，违规奔跑
如我，是先于流水
睁开睡眼朦胧，像寻找莲藕的人
正小心翼翼挖掘塘泥
却不见一束莲花给一个诱惑
3
从夜色里能逃出来的
只有灯光
失语者，只有一种暗号
总是被黑暗盯梢
就像捉鸟的人
把石子射向天空
像光束又细又直，盯上你的胸脯
那一夜我彻底错了
以为鸟在巢里
可鸟像一片叶子，立于树梢
以为爱在热窝里
可失眠在窗外小心行走
幸福总是像见面一样点一下头
想开口喊你，我却醒了
4
早七点，在中天之土
我看见，不圆的月亮
交出黑色，淡淡的
如，回不去的人
也这么静谧的，闲庭信步
5
眼睛是灯光的巢穴
撕裂的夜色总是无痕的诗歌
惦记着一张白色的纸片
怀疑的白昼
总有人关上门窗，贴上虚掩的封条
我喜欢夜色如水银泻地
让你中下剧毒，扯开所有的遮光之布
沉睡的孩子还有哭泣吗
开起的灯光，我藏有针线之物
我献给人间的母亲，美人
告诉她们，可以吹灯抜蜡
去缝补好一件夜色的破衣衫
6
有星辰的地方
预埋注射的针孔
想起你，如一片叶子
想起了树枝上隐匿的虎牙
我等你
将一切安置在一张床上
如面向天穹，光找到了所有的缺口
一些留给玻璃瓦片
一些留给坠落的细雨
我睁开媚限
等待星光千里穿线，好似一枚钢针
嵌入深夜的墙壁里
我只有一条可以取悦于爱人的裙裾
从那里出发
经得起风和你的撕扯
7
熟眠的颜色深浅不一
梦境的文身被造梦者遗弃
夜色的罪孽被自言自语的人加重
我伸出玉指触到暗物质
空中尽是充满弹性的柔软
指痕太多像黑色的蕾丝
只想抓住其中的伤口
你太在意用青纱
帷幕起一间房子。你喜欢犯错
如你最喜欢用灯光来自卫
你点燃的灯盏或蜡烛
总是一次次，为我撩起门帘
我轻轻地，像个爱人
进入了这个闺房
8
灯光。
如罂粟花花盛开
夜色在竭力靠近
醉卧，畅享那种中毒的感觉
9
一切发生的声音
意在拒绝
比如咳嗽、鸟鸣、自言自语
比逃亡的速度更快
身体如体制，外面的事物
像锥子，一不小心
成为入了肉身的菩萨，疼痛的经卷
翻了一遍又一遍
夜的血从不往外流
伤口像个含羞的美人，被熄灭的灯火
捂住了嘴巴
10
窗口写满对峙
如果只有两只兔子，一定要一白一黑
玻璃是它们撞身取暖的一堵墙
薄情的人，如爬山虎
在很多地方可以布满青藤，却也有羞涩
总是尽力绕过临窗眺望的眼光
我不知道它要刻意回避什么
如风太柔，雨太软
我把目光画成一条裂缝
把窗子画成一条纵向的大河
请你偷渡
我放养的灯光不多
还是若胜一筹
窃听一些眼前的奢靡之色
你太像一个黑色的小美人
不是立于身后，就是立于一臂之矩的位置
两个人的目光一同找到一件凶器
如冰冷的防盗铁丝网
11
暮色之网，撒下
往事如水，打个手势可穿网而过
那么多鱼儿，以柔软之躯
渴望被俘虏
一只蝌蚪放弃了舵手
更有方向感
如一盏灯喜欢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一些夜色喂着的小草弥漫
灯光的牛牵出来，吃出时光之同心圆
12
窗外无月
楼下无灯
帘的静谧，不卷西风
总是放过一些光呈现出轻微的贪婪
我以为只有美人才有这样的身材
配得上夜色，如一件青纱罩体
我想起你的时候，你
恰好是窗口的微光
微微抬起自己的上半个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