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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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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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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和我的浅淡半生

第一次喝酒,是家里来了客人,父亲不喝酒,母亲也不喝酒,但客人喝酒,而父母好客又热情。

看着客人一口啤酒,一口菜那美滋滋的样子,年少的我们看得羡慕得紧,只觉得那肯定是人间至尊美味,肯定比那冰水、冰汽水、冰袋好喝得多,不然他们怎么喝这个?不喝那些?还喝得这么滋润安逸。

可那时候但凡家里来客人,孩子是不上桌的,得等客人吃好喝好,孩子才能吃。

我们尽管“欠”得眼睛冒绿光,喉咙咽得干痛,却也不敢拢桌边,更不敢要吃,不然那筷子打手挺疼的,那“金果”那“叮糕”可不是好吃的。

小孩子欠食是不大能遮掩的,虽然不敢进去,却断不会远离,只在门外徘徊。

父母也深知如此,所以当酒喝完,而客人未尽兴时,好客的父亲只坐着叫一声“来,去买点东西”,我们就听到了。

父亲说买三瓶啤酒,多的你们自己买点东西吃。

兄弟姐妹虽然珍爱糖果冰棒,可此刻却远不及爱这啤酒。

于是我们买了四瓶酒,给父亲送进去三瓶,我们自己拿了一瓶,躲一边去分着喝。

我分到了一杯,但只喝了一口,就坚决不喝了:这哪是什么美味?分明就是潲水!

第二次尝的是白酒,之所以去尝试,是当时母亲做了些酒糟,酒糟好吃,酒糟水甜甜的更好喝,特别喜欢喝,可惜不多,吃了一次就没了,记挂得很。

听人说白酒是酒,酒糟水也是酒,只是白酒浓些,度数高些。

我们对什么浓、度数高不懂,只听得出都是酒,心想着是不是更好喝?不然怎么父母老是藏的高高的、严严实实的?还有那些人喝的时候会有那么享受的样子?

年少莽撞,胆子又大,心里想就去做,偷着搭凳爬上去,打开父母藏起来的酒喝上一口。

那叫一个后悔哦!辣的鼻涕眼泪一齐流,咳得脸都涨红了,胃里也难受,真想大哭一场,可又不敢,怕挨打。

偷偷的把酒还原,暗暗发誓再也不喝了。此后十几年倒真没沾过酒。

第三次喝酒是1993年卫校毕业时,当时班主任老师和基护老师带着大家一起在教室里聚会,我们都知道那不是聚会,是散伙会,这一聚后,将来会许多年不见,或许会永不再相见。

大家把桌子移到教室四边靠墙,在桌子上摆上水果、花生、瓜子等,有没有菜不记得了,但啤酒却是一箱箱的放着,印象特别深刻。

护士班全是女生,基护老师带着大家在教室中间的挪出来的空地上唱歌、跳舞、喝啤酒。

她说:这一天一定要放开,如果今天都放不开,将来到社会上你就很难再这样的机会了!大家敞开说、敞开玩、敞开喝,今天,我保你们平安,保你们毫发无损,但快不快乐靠你们自己。

那天,我喝了啤酒,喝了多少不记得,有没有敞开不记得了,只是发现啤酒其实不像潲水,只是晕晕的,记不住中途的细节。

开完散伙会,喝完散伙酒,我就毕业告别学生时代,步入社会了。虽然对啤酒是潲水的观念改变了,但真不觉得好喝,所以我还是不喝啤酒。

白酒更是不沾,印象中的白酒太难喝了,而且见过一些喝醉的人,那样子看起来又糗又难受。

再次尝试白酒,是在余家桥上班时去看老屋,老屋己塌,地基上长满了草,老屋不远处的小桥安静而孤单,斜阳从桥边的枝丫缝隙穿过来,落在桥上的青石板上,映出一些苍凉,那时脑子里想起一首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回家,恰遇同事邀约,不喜欢喝酒的我那天没有拒绝酒。

虽然没有爱上酒,依然觉得酒难喝,依然觉得女人喝酒不大好,甚至觉得女人喝酒有点不应该,可因为喝过酒,此后偶尔也会被人劝着喝一点点。

对女人喝酒改变态度,是在读李清照的诗词后,无论是她的“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酒意诗情谁与共?”还是她的“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三杯两盏,怎敌他、晚来风急?”,亦或是她的“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浓”都让人在欣赏她诗词的同时,能够轻易的看到一个心思细腻,品味高雅,纯情且多情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跟她深爱的酒,都让人无法反对。

而我真正喝酒多一点,是在恋上文字后,喜欢文字的人,特别是喜欢诗词、散文的人,多半都有点多愁善感,多愁善感的人多数需要一种寄托,这种寄托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

虽然明知借酒浇愁愁更愁,但多数的人还是选择了酒这个物,来陪伴自己的愁。

一杯淡酒,虽不能化愁,却能给人一种朦胧飘忽的感觉,会让人忘却不少愁人的细节;一杯淡酒,虽不能产生诗意,但是却能让一切变得不清晰,而模糊的事物总会莫名的变得美好;一杯淡酒,虽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却能让你释放自己,会让你主动的去做自己想做却不敢做,或平日懒得去做的事情。

自此,我不再拒绝酒,但是也不是很喜欢酒,更不喝醉。因为身在临床,见过太多喝醉人的痛苦,以及丑态。深深明了,酒若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会伤胃,会伤肝,更会引发脑血管意外;酒若多了,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断能力,会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尽管如此,尽管知道醉酒诸多坏处,但我还是醉过三次。第一次是因为信任,第二次是因为愁绪,第三次是因为友谊。

第一次醉酒是在惠民医院,那时的一帮好姐妹来自四面八方,个个豪爽又大气,性格开朗,爱说又爱笑。

那时我们时不时的一起聚会,一起吃饭喝酒。我呢,心里知道自己的量,每次都是喝到为止,没让自己醉过。

当时我在那是护士长,年龄又最大,她们戏称我老大。多次不醉她们觉得我藏奸,性格耿直的我觉着这种猜测有道理,又不喜欢被这样说。可这个又不好解释,所以想着索性放开醉一次,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那一次醉的真心厉害,完全断片,对啥都没印象。只后来听同事讲,那天,我趴在洗脸盆上,怎么也不松手,只说:这里好,这里最舒服,哪儿都不去。

老公说,那天把我弄回家,是真正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我整个人没有意识不说,还没有骨头,横抱吧,往中间掉;竖抱,往后仰;说背吧,根本不晓得扒肩膀,架着更不用说了,两只脚是摆设,不晓得挪,不晓得动。

第二次喝醉,是那天心里有事,忒烦,这种情况我一般就给一个人打电话,就是我那同学覃。

为什么只给她打电话呢?一来我们关系梗,二来,我们适合聊天。

关系有多梗呢?这个没法用词语表达,只能用几件事说一下。

那两年我考高护,一个自考而己,没听说过那种自考要提几天去看考场什么的。可每次考试前几天,她就打电话我:你上来呀,上来熟悉考场,准备考试啊!(我在乡里,她在城里)

所以每一次那种不严格的自考我都提前两天到她家,住她的、吃她的、喝她的,她负责我的吃穿住用,还帮我找考场,想尽办法看能不能让我考过……

特别是那次考生化,太难了,都做不到,她蹦上蹦下,房前跑到屋后,却也帮不上忙,考完她比我还着急。

也许是我运气好,也许是她心太诚,那次那一批考生化的众多考生中只有两人考过,而我是其中一个。

第二件事是两人干的无聊的事,有次下午我刚下班她打电话我:快点上来,有好玩的,快点快点!

我急忙赶进城,原来是她不好玩,叫我一起玩,两人街上晃一圈也不好玩,一琢磨:找李去,三个人玩!

一滴士打到官塘,李值夜班,三人坐一夜,第二天李一下班,我们坐车回城睡一天,也不晓得好不好玩,就经常这样。

这次我母亲去世,几个卫校同学匆匆赶去,覃和李不会开车也没有车,却怕我伤心,想陪着我。三人一起顺着小河走,李讲起二十八年前,她第一次到我家来玩时,我怎么招待她的:先是带她走几十公里路去湖边玩,人都累死了,脚也痛,玩也没玩,又走回来。把她累得够呛不说,还把她带到河里洗澡,她不会水,差点卒年二十。自此心里对余家桥都有阴影,但是后来还是来,因为我在这里......

她们陪我到深夜,然后想办法回城。

之所以说覃适合聊天,是因为她总是随叫随到,而且我们可以不用在意聊了些什么,多半也不记得聊了些什么。因为我们都会晕乎乎的,晕乎乎的人没记性。

你要跟不喝酒的人聊,人家清醒你糊涂,那天怎么聊?平常聊聊开开心还差不多,这种有心事的聊天必须站在一条船上晃荡,各自想说的都说了,但是你听不清楚,我也听不明白。

覃其实本来不喝酒的,她喝酒也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几个同学都不喝,她要也不喝,就没人陪我喝了。

那天两个人边聊边喝,虽然不记得聊了什么,但聊得挺顺畅的,然后就在不知不觉喝多的。不过没第一次醉得厉害,我还能送她上公交,然后还能自己回家,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起床就几乎恢复了。

第三次喝醉,是前几天,跟几个结识不久,但非常投缘,非常合脾性的几个姐妹一起喝酒。

说实话,本没打算喝醉的,但我身边的那个人酒喝急了,倒第二次酒的时候,我发现她好像有些多了,因为她倒酒把我的酒都泼了,明显有点手忙脚乱。

于是我趁她不注意,把她的酒倒了一半给我,于是原本的两个大半杯,变成她小半杯,我一杯。

两杯对我来说,真的多了,我这人喝一点点酒,但酒量真不够看。

但是她看起来醉了,醉了还要我给她倒酒,大家给她倒白开水,她不要,要酒。白酒没了,倒红酒,滴一点不行,要多倒一点。

有心事的她爽快的醉了,陪她喝的我既不会安慰人,也不会照顾人,没理由不陪着一起醉,好朋友嘛,我做不了什么,我就陪着你好啦。于是我把酒喝完,好像还喝了一点红酒吧?不大记得,反正整醉了。

她被送到了朋友家,我被送到小区门口,刚好碰到姨娘,她看我摇摇晃晃,就把我搀回了家。

回家倒是跟前两次醉酒一样的,安生的睡了。

不同的是,前两次醉酒,第二天早上起来虽然有点头晕头痛,但整体还能正常,还能自理。

这次却不行了,早上起来,头晕想吐,浑身颤颤巍巍的站不稳,人直发抖,胃里更是难受。却没有能力自己弄吃的填肚子、补充能量。

叫起儿子,他带我到早点那里吃稀饭,他停车时,我自己抖抖索索挪到桌边坐下。

对面带着孙子吃早点的那个女人,盯着我看了几秒,毅然的带着早点和孙子去了另一张桌子。

看她那一言难尽、不好描述的表情,我想,她要么认为我是得了急病,要么认为我有其他问题,总之,非常不正常!

勉强吃了大半碗加糖稀饭,人还是极度不适,站不稳坐不住,儿子安排好我,他去加班。

昏昏沉沉睡了两个多小时,再起来喝点热水,吃点面条,才觉得人活泛了一点。

经过几天调养,好是好点,但这胃却天天疼,人也没点精气神,脑子更是动不动短路,有时到嘴边的话都会忘。

我不得不承认,人真的老了,本就不好的酒量,更不中了,特别这身体,对酒没有承受能力了。

这酒怕是真得戒了,起码再也醉不起了。

今生醉过三次够了,往后就不再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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