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雾霭,我六点二十就出门了,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
外面还是蒙蒙亮加上雾霭很沉,虽然有灯光的照射,能见度还是不高。
四中已是灯火通明,在沉沉的雾霭里,有点像圣殿,又像一座城,那高高的钟楼,让我想起了《巴黎圣母院》,想起了它的庄严和权威,它的神秘和神圣。
在这座城里,亦或是这座圣殿里坐着我们的孩子,坐着这座城市的希望,所以每天早晨我都会在它面前停留几分钟,都会为早起的孩子祝福,对那些更早起的老师心存感激。
往左拐就很黑了,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迟到的学生缩着头从身边冲过去,偶尔也会遇上更早起的环卫工人。往常经过这段路的时候我都会快步走,可是今年的雾霭让空气质量很差,快走会对自己造成伤害,所以我只能选择自己能承受的速度,原则是呼吸不急促。
往前再左拐前方有零星的灯光,还依稀听到了说话声,再走两三分钟拐个弯一切就明朗起来了,那些开了门的店铺每家里面都是灯光明亮,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不过我不会在这里吃早点,不是因为这里的早点不好,也不是因为不饿,更不是肠胃经得住诱惑,只是我的行程还只走了一小半,吃了东西走路对身体不好,所以我必须控制自己。
"要菜苔吗?昨天下午摘的,真的很新鲜!"问话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抬头一看,原来是菜场快到了。
看了看眼前的菜苔,确实很新鲜,有心想要一把,但是想想带着真的很不方便,犹豫了一下还是微笑着摆了摆手。
那问话的老妇人来不及失望,就快步的担着菜找位子去了。
此刻天还没亮透,但菜市场门前两边已经摆满了各种蔬菜,尽管已经很挤了,却还有很多挑筐的,提篮的,推车的,开车的,拎袋子的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买菜的,接菜的,卖菜的说的说,叫的叫,夹杂着车子的鸣笛声,发动声,寂静的清晨被彻底的吵醒了,沸腾了。
菜场里面只能远远的望一眼,虽然灯很亮,却还是望不透,人车真的太多了。
再往前走,就没有这么热闹了,但是人却不少,多数是送孩子读书的,也有那脚步匆匆去上班的,车子也多了,来往的公交上几乎都是人满为患。
有时候也会傻傻的想,这人真是奇怪,既然来往上班,上学的都有,为什么不各自就近呢?为什么要这么穿梭呢?
再行不远就到一桥,往常这个时候桥下的两边早就布满了晨练的老人,今年因为雾霭,晨练的少得可怜,只有寥寥的几人胸前挂着带有扩音器的收录机慢步听歌,而往年清晰明朗,如诗如画的景色也是模糊一片,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并不影响我对一桥的喜爱,之所以喜爱一桥,一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好,景色好,二是因为这里有那么一群早锻炼的中老年人,他们迸发出的青春活力让我有勇气面对自己日趋增大的年龄,让我相信人只要坦然面对,哪一个年龄段都可以过得很开心,很精彩。
过了一桥,离我上班的地方就不远了,在路边买上一碗热干面,慢慢的边走边吃,到医院时基本上已经吃完了。
到医院喝点茶,换上工作服离上班时间一般在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之间。
感觉很从容,也很充实,我很不理解那些早上非要赖床,然后急忙赶车,早点只能在单位吃,偶尔还会迟点到的人,也许他们有他们的乐趣吧?可是于我,还是钟爱早点起床,步行上班,既锻炼了身体,又减少了空气污染,同时不给别人指责我迟到的机会。
除了下雪的冬天,我几乎每天都是步行上班,几乎每天都会穿越大半座城,几乎每天都可以感受人一生三个阶段的酸甜苦辣:
四中,是学习的孩子,是学生,是我的从前,从学生时代到我的现在,其间的变迁,让我懂得了时间的很珍贵,知道了时光不会倒流;
菜场,是我的现在,是在努力争取,奉养老人,抚育儿女的那一代人,他们脸上的沧桑,他们手上的冻疮,他们指甲里的污泥,他们风中凌乱的头发,他们脏乱的衣服,都让我无法再去抱怨什么;
一桥边,是我的将来,就算我不会加入到他们晨练的行列,但是我的年龄必将会到那一天,他们的安然让我懂得知足常乐。
这种知足和从容只有像我这样步行穿过这座城的人才能够真正的懂得和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