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不卖

5月21号，咸宁市作家协会与赤壁市文联、赤壁市作协联合举办“喜迎二十大，礼赞新农村”董家岭文学采风、创作、培训活动。

我跟随采风团队先后参观了万亩茶园（娘娘山遗址）、新塘畈新农村、张氏兄弟家具厂，最后到达娘娘山庄。

万亩茶园不负万亩之称，一望无际，那延绵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新塘畈村很全面地展示了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耳目一新；娘娘山庄树木葱茏，池塘屋舍掩映其中，真真诠释了幽深和宁静，身处其中，让人有种空灵和悠然的感受。

因为拍照录视频，以至于手机没电了，我走进沙滩车营地问他们有没有充电的，他们没有问我坐不坐沙滩车，也没有说用收费充电宝，而是直接问我：你带充电线了吗？在确定我带了充电线后，他们告诉我插座在哪里，然后对我说，累了就在沙发上休息。

听着这暖心的话，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在董家岭遇见过的两个人，两个不肯将李子卖给我的人。

这件事说来有几年了，具体地点记不大清楚，只记得是在董家岭娘娘山庄再往前走，但事情却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想起来，感觉分外暖心。

那是夏季的一个周末，在赤壁市第五初级中学对面的复兴酒楼做客，吃完饭后，几个亲朋好友相约带着孩子去董家岭孔雀园看孔雀。

因为天气晴好，太阳热烈，气温有点高，孩子们起先不大愿意出去，后一听说是去看孔雀，立马欢呼着催促我们立即出发。三辆车载着七个大人六个孩子浩浩荡荡开往离赤壁市仅12公里的中伙铺董家岭村的娘娘山孔雀庄园。

一路上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孔雀，特别是几个孩子争论得很有些激烈，有的说蓝孔雀好看，有的说绿孔雀好看，有的说花孔雀好看，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就等着到了孔雀园再比较哪种孔雀好看，然后好定出个结果。

可到达娘娘山孔雀庄园却发现因为一些原因孔雀园已经关闭，没有孔雀看了，虽然娘娘山俊秀，孔雀庄园山清水秀景色优美，可对于孩子们来说看孔雀比什么都重要，没看到孔雀，他们不肯留下来欣赏风景。

但出都出来了不能就这么回去吧？于是我们开着车一路向前，途中孩子看到路边的小湖里有鸭子来了兴致，于是大家下车顺着湖边小路前行，孩子们在前面边跑边跳边打打闹闹，还时不时的对着湖里的鸭子喊话；我们在后面边走边看边拍照，但时刻不忘关注孩子，不知不觉走远了。

正玩得高兴，有个孩子嚷嚷着说口干了，这时我们才发现准备工作没做好：忘了带水出来，不仅身上没带水，车上也没带。

这里虽然交通还便利，基础设施看着也齐全，但毕竟是乡里，我们还走了这么远的小路，路又不熟，找个地方买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正一筹莫展有些焦躁时，一个朋友发现前边很有几棵李子树，近前一看，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李子，有些还呈青色，有些黄橙橙的，有些青里透红，有些已经红透了，一个个圆溜溜的李子散发着悠悠果香，诱得我们直咽口水。

摘下一颗红得发亮的李子，咬上一口，甜汁由果肉中流出来，一路从舌尖经喉咙到达胃部，甜甜的润润的滋味有如清凉的甘露，瞬间干渴的感觉消失了一大半。再细细咀嚼那细嫩的果肉，让那酸甜的感觉渗入四肢百骸，再慢慢的吞下去，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那李子太好吃，让我忍不住又摘了一个，再然后就有些停不下来了。而那李子不管是青的、黄的，还是红的，哪一种都分外脆爽可口。

估计大家的感觉都跟我差不多，于是本来只是准备吃几个解解渴就算了的我们，却因为李子的香甜，让大家都不能自抑，有的甚至直接爬上树摘那上面的熟得特别通透的。

“你们干什么？”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我被一句问话吓了一跳。

另外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小点声，莫吓到他们，从树上掉下来就不好了。

我循声望去，看到两个戴着草帽，卷着裤腿，身上带着泥水的人正从水泥路往李子树这边走来，两人都有些岁数了，其中一个国字脸，穿着青色夹克稍微年轻点的看着也有六十多岁了。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还在忙着摘李子的大家伙儿，感觉很是尴尬。

有个朋友连忙上前解释，我们是来玩的，没有带水，有些口干，就想着摘几个李子解渴。

穿着青色夹克的人指了指李子树，又指了指有个爬上树的朋友有些迟疑地说，可是，你们......话没有说完，但那寓意明显，我和朋友都懂了。

看看身边的两棵树竟然被我们不知不觉中摘了差不多四分之一了，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小心地问，要不您看多少钱一斤，我们出钱买好不好？

另外一个年岁大些的人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们吃，李子树上长的，长着就是吃的，觉得好吃就好。

朋友说，我们还是出钱吧，都吃这么多了，不出钱怪不好意思的。

那年长一点的人一边拉着另一个人走一边说，不用，不用，这乡里的李子都是自家种着吃的，没打算卖，吃了就算了，反正也吃不完，你们吃了也算是帮了忙，免得浪费，还出什么钱呢，是吧？

人都走了，我们也没法出钱，尝了美味解了渴，大家又游玩了一会儿就回家了，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多在意，因为那人说了：他的李子不是卖的，是种着自家吃的，而且他们自己吃不完。

过了好像是两天的样子，因为去五中那里有事，步行穿过周画岭菜场时，听到路边有个人问，这李子怎么卖？听说李子，想到上次在董家岭吃的李子的美味，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了一眼。

有个声音回答，五块钱一斤。这个声音有一点点耳熟，但没听出来是谁。而他低着头，我看不清面容。

蹲在两筐李子前的女人说，别人都卖十块钱三斤呢，你就便宜点，十块钱三斤卖给我算了。

摊主说，真卖不起，我从董家岭来的，路远要车费，我这李子跟别人的不同，品种好，好吃，而且是今早摘的特别新鲜，不信你尝尝。摊主说着拿起一个李子递给那个买李子的女人。

那人抬起头，我一下认出来了，那不是那天我们摘李子时说李子不卖的老人么？

等到买李子的女人离开，我走上前想感谢一下他，却莫名其妙地问出了一句傻话：你的李子不是不卖吗？

老人低下头，表情很是不自然地小声解释，我我我家里树上的不卖，挑出来卖的才卖。

听到这里我自然全明白了，他的李子本是卖的，只是因为我们在他家门口摘的，他怕我们不好意思，才故意说不卖。

想到我们那次摘了太多，我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人，想给他一些补偿，可老人坚决不肯收。我急了，跟老人说，您的李子是卖的啊，我们要是不吃，您就可以卖钱，而且我们吃了那么多，摘了那么多，怕是有二三十斤。

老人呵呵笑着说，没事，你们远去是客，吃几颗李子怎么可能收钱？当然不能卖了。

望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听他努力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贴心地宽慰着我，只是为了让无意中去到他家门口摘了他李子的陌生人不内疚，这让我尤其感动，但面对这位和蔼慈祥心地善良的老人，感激话有些多余，我决定多买一些他的李子，以此来回报老人的善良和热情。

老人却坚决不卖，只是拿袋子装了些李子要送给我。我自然不肯，僵持之下我问，您为什么不卖给我？

老人憨厚地笑着说，你今天肯定不是买李子的，你只是路过，你买我李子不过是觉得欠了我人情，可你们到我家门口，我也没给你们倒水没招待你们，只是吃了几颗李子已经是我得罪你们这些客人了，怎么能算你们欠人情呢？所以这李子我不能卖给你。

最终我没有拿他给的李子，但我也没能买成他的李子，而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他的姓名。因为各种原因，自那次再遇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们，可这件事刻在了我心上，从不曾忘怀。

再次走进董家岭，聆听娘娘山的传说，欣赏董家岭美丽的风景，感受董家岭的巨大变化，想起“李子不卖”的老人，我对董家岭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董家岭不仅有延绵的茶园，有美丽的娘娘山，有清幽的湖泊，有鲜美的瓜果，有正宗的土鸡，更有淳朴善良，热情好客的董家岭人。而董家岭淳朴的民风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由来已久，这是他们的优良传统；董家岭忠厚善良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家都是，这是他们的善良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