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师

时隔六年，我又一次进入学校，安慰起自己的精神与理想起来。在数不清的夜晚与晨昏我咀嚼着书本的苦涩与芳香。只想着在读书的道路上更进一步，至于能否有属于自己的气候，是不曾憧憬过的。多次考研陕师大无无缘后，好在青海师范大学收纳了我。2016年接到青海师范大学录取通通知书，经过复试，在填写专业时，我屈心地选择了“服从调剂，联合培养”的款项，我将在一年后不得不离开青海师范大学前往盐城师范学院学习，正如我最开始不曾料想最终调剂到青海师范大学一般，我没有选择，六载光阴的消逝，换来的是不断妥协，我从陕西师范大学的古代文学专业调剂到青海师范大学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虽说我对文学充满热爱，可多少有一些失落，自信没有得到确证，现实容不得我没头没脑的憧憬，我又一次向现实妥协，正是这种忐忑的选择，我结识了导师薛家宝。

这个选项是青海师范大学与盐城师范学院联合培养计划下的必然选项，因为我不确定坚持报考陕西师范大学是否有善果。一年后，带着对青海师大学的感激之情，2017年9月我来到了更远的江苏盐城师范学院。从大西北到陌生的江南，一切充满了偶然。在青海师范读研的一年，我曾在电话里向导师进行了简要汇报。汇报自己在青海读书的情况。当然，第一次打电话很紧张，也很恐惧。因为从上年级同学那里探来口风：薛家宝老师很严肃。电话里面，他的语气倒是很温和，也充满了鼓励，让我在青海这边好好听课，把基础打牢固。

前来盐城已是金秋九月。来校的那天，天气晴朗，云淡风清。江南水乡的异样风光自然使我对江南的印象从清词丽句走向耳闻目见，自然深感愉悦与惊叹。一周后的一天晚上，盐城的导师们为我们青海师范大学与南京师范大学的学子们准备了迎新会。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薛家宝老师。薛家宝教授之前在盐城师范学院担任要职，而此时的他刚从行政职务上退下来，自然他是到来的教授中座位最居中的。在座的老师师还有岳峰、木金华、赵友龙等几位教授。薛家宝教授梳着大背头，头发密黑，精神矍铄，持一口浓郁的江苏方言，语速快语调急，阴柔的水乡雅韵作为底色，然而初来乍到，他的话我基本上听不懂，偶尔在仔细辨别后才捕捉到讲话大意。赵友龙老师是我们的辅导员，他一一为在座学子们介绍了各位教授，然后我们学生一一介绍自己，向导师说一些客套的话，也算是拜师的门面话。

宴席上，薛家宝教授展示了他丰厚的学术素养。他以流畅的英文背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当他一气贯注的语速携带着浓郁饱满的情感朗诵时，大家都投去了震撼的目光，啧啧称叹，佩服于他专注的学术精神。如果说英语是他的专业，而在座的大家并不皆能熟知英语，他的古文再一次征服了在座的我们。他从蒲松龄的《狼》背起，一气呵成，掌声与叹声再一次掩盖了赞美声。薛家宝教授超人的记忆在我的心中，也在在座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叮嘱我们新来的研究生一定要用心去读专业，要深入掌握专业，这样才能持久去关注专业。虽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惶恐地介绍了自己，自然是认了师。他说我是他的关门弟子，鼓励我要努力读书。这次迎新宴上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自信。千万不能辜负薛老师这样优秀的师傅。同时也勉励自己要在学术上有所成就，至少毕业论文要顺利通过

之后的一年，因薛家宝教授没有为我们新生带课，就一直没有再与他见面，只是间隔着向他汇报我的论文选题情况。在论文开题的前一个礼拜，我把自己的构思及提纲向他做了汇报，盐城师范学院两个校区，通榆校区与希望大道校区。那天，他专门从通榆校区来到新校区，在他的办公室等待着我讨论开题的事。想到导师的显赫成就而自己是一个土八路、杂牌军，人又比较平庸，当时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当我把两万多字的开题资料放在他跟前时，我的手心里在冒汗，湿津津的，导师静静地戴上眼镜，表情严肃，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在目录标题处圈圈画画，他又把眼光紧紧盯在我的论文的标题上：凯鲁亚克在路上的叙事研究。眉头聚拢着，反感地说道：“凯鲁亚克已经研究烂了，你写这个题目能有什么创意？”顿时，我的心冰凉了。我不甘认输似的说：“研究凯鲁亚克的人确实多，但从叙事研究角度来写的不多，这个题目我是认真考虑了的”而且我确实说了一些令人信服的例证，比如，我看了多少篇研究凯鲁亚克的期刊论文及凯鲁亚克的作品，“那先这样吧，好在开题不难，你再好好准备准备，通过开题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后期写作你一定要下工夫。”我心里又绷紧了弦，无论如何，现在只能往前走，重新确定研究方向是不可能了。在接下来的一周，我在电脑旁夜以继日的删删减减，修修补补。论文开题时，自己的准备也较为可观。委员会给了修改建议，但还是以肯定甚至表扬的程度通过了我的开题。这次的评委主席是我的导师，但他在一开始就为了避嫌，基本上对我的情况不置可否，待其他教授讲完后，他才总结说虽然其他老师鼓励你，以优异结果通过你的开题，但你的论文还存在着较大的问题，在框架、章节、标题方面要进一步修改。我刚叹了一口气，现在心里又沉闷了起来。

2018年国庆后，这已是我来到盐城师范学院的第二年。这时我的论文已完成了初稿，已写了五万多字。心里仿佛有了底，我便鼓足了勇气，满怀自信地约好了导师让他为我看一下论文写作情况。电话里说你先自己在整理着，好好再琢磨琢磨，同时还有一些鼓励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的心似乎轻松了许多，自己看了好多专业其他方面的书目，当然与论文写作方向无关。十一月的迎春公园（盐城师范学院西门旁一个巨大的新建公园），环境优雅，人迹罕至。每当天气晴朗时，我便坐在公园草地上或近水的木桥板上，一个人急速地书写着论文中的章节，在那草稿纸上一页页奋笔疾书，反复斟酌。每天夕阳投在碧绿的水上时分，晕红的湖底与天空同一静美，我就带着疲惫的身体来来回回踱步在园中清幽而富有诗意的甬道上。绕着迎春公园的四周，一圈圈的悠闲的思忖着，思忖着。终于在十一月份的一天我又一次约好了导师去见他，这次是在他的老校区办公室，现在我的心里没有底啦，虽然字数已不少但隐约感觉到论文存有问题，只是这些问题现在自己无法准确找出，更无法解决。

我郑重地把论文放在导师面前，等着他面授，他却说：“论文先放下，你先回去，回头我联系你。”我的心更加紧张，老师严厉的目光与严肃的面孔让我再也无法轻松，回到宿舍，悻悻地捱着时光。我企盼着老师快点打来电话，侥幸的期望能传来导师赞赏的声音。一天、两天过去了，我的心揪到嗓子眼上。连着几个晚上，我再也无法安稳入睡。第三天早晨九点钟左右，导师突然来电话说让我到他家里去，并告诉了我地址。我买了一些水果便动身了，第一阵门铃声响后，我紧张得腿脚抽搐，双脚已不听使唤，难以挪动。又一阵门铃声响起后，导师开了门，他把一双拖鞋从门内递出给我，说：“换上它进来。”“你怎么带东西了？把东西放在门口，呆会儿带回去。”我窘迫极了，脸上烧辣辣的，嘴里不知是如何支吾着应付着当时的场景。我跟在他身后，走向亮着台灯的书桌前，这时我才发现导师竟穿着睡衣，满脸憔悴，“哎呀，我已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都在改你的论文！你是我所带过的博士、硕士学生中，花费精力最多的一个！你看看，你把论文写成了啥？”老师严厉的责备使我羞愧极了，内疚极了。我只好连连说着，“对不起，老师，真的让您费心了！”。他坐在桌子前的台灯下，开始从目录框架到到正文内容，逐字逐句地为我讲解着、梳理着论文，我看到在厚厚的论文纸页布满了圈圈点点，有一些添加的字，一些删去的段落，需要调整、更换位置的地方也做了标记，他根据他的思维逻辑耐心地调整着我的文章结构，逐条核对我的论文参考文献。他不时在手旁电脑的知网页面上对应搜索着一些较为重要的与我论文有关的文献，并把自己补充的观点对着相应的论文向我细致解说，他拿出了《在路上》小说文本，仔细地与我探讨着他的一些疑问，征求我的意见，看来导师是真的下足了功夫。他真诚地说，你的论文内容我无法分辨是否存在抄袭，但你自己一定要恪守学术道德，千万不能有学术不端行为。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激，这是一位严谨的学者为着学术热心的言传身教。灯光下，他两鬓的白发格外刺眼。脸上细密的皱纹也清晰可数，我明白这几天的光阴是多么艰辛啊，老师的心血都化作了那新添的白发和皱纹。他俯身弯下的脖颈似乎已僵硬，那是持续专注时的生动写照。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激，这里有初学者得到前辈悉心指点而万分感激的喜悦，也有看到他人为自己负重前行而疲惫不堪的自责内疚。当他把布满勾画批注标志的论文递交给我时，我的双手接过的是沉甸甸的心血。

这时我才有闲暇，完全看清楚台灯所在的屋子，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兼为卧室的书房。光是一个大书架就占据了我所有的注意。他的床榻旁是一个放满书籍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古今中外的书籍。正是这一本本倾注了心血的书籍，滋润着人类的灵魂与精神世界，启迪着学术的接踵者不断前行，浇灌得人类的文明之花更加灿烂绚丽。临走时，他执意让我把水果带走，在我保证了下不为例时，水果才留了下来。那时我的脑海里依然跳跃着那个昂扬饱满的朗诵者流畅地背诵着经典篇目的场景，那轩昂的秀姿正是坚持不懈地勤于用功才变得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于专业领域。我已经痛下决心，不能再辜负老师的谆谆教诲、殷切指导与心血付出，我必须以千万倍的努力完成论文撰写。

论文送审的时间确定了在来年三月下旬，我必须在寒假前把这一切工作完成。现在已是十一月末了，带着导师给予的意见，心中总算有了方向，虽然也很焦虑，但有了底，胸中添了几份底气，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简约、明确、真诚。真正成了两点一线，查阅文献修改论文、不厌其烦地寻找导师修改指导。我确信，只有我过了导师这道关，论文通过的希望才会真正明了起来。从新校区到老校区导师办公地点有八公里左右的距离。我隔两天便到老师办公室去找他。电话实在是不能再打了，太频繁了，我为自己的平庸而怯懦、羞愧，但努力还是给了我向前的勇气：必须亲自去向老师请教，直奔他的办公室，老师不是说过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一路上，我骑着共享单车在新旧校区之间穿梭。从新校区西门穿过车辆繁密的通榆河大桥，穿过人车涌流的高架桥时，等待七八个红绿灯过后，自然就到了薛家宝老师的办公地点，单向一趟得用半个钟头的时间。我确保每周不少于三次与导师沟通的机会。每一次，我都会认真聆听薛老师的教导，把需修改的要点记录下来，回去后立刻重新斟酌，不断修改。总的印象是：每次都会遇到导师的毫不留情的质问与严厉的语言，说真的，我内心恐惧极了，就差认定自己做的努力都是白费的。然而我才不理会他高兴与否，我要聚焦自己的问题，当与导师抵牾处太大时，我竟然也变着法坚持己见，努力赢得导师的认可。我感到了写了那么多的字，有用的没有几段，但我不能放弃，我必须有自己的想法与看法，我必须在导师的指导下前进。可是后来导师当面指点的东西变少了，甚至每次去他只是让我把东西留下，不再当面施教。我有些丧气了，我为自己的平庸而苦恼起来。尽管如此，我每周还是不断向老师当面汇报写作中的问题，然后才放下论文稿子，以至于后来我把这样的汇报仅作为自我心理安慰，但每一次汇报前，我的努力与付出是实在无疑的。宿舍床榻的墙上我挂着美国地图，因为我的论文写作需要美国地理知识作为背景，而且这与论文框架的构思密切相关。我几乎买了凯鲁亚克所有的书，也买了几部时下热门的关于空间叙述学的著作，每天只身卧在宿舍，坐在电脑旁敲敲打打。这段时间我打字的速度明显的提升了，望着电脑桌上将近1公尺的草稿及打印的论文，我真切体会到了付出是可以量化的啊。

寒假前，我的论文初稿出来了，导师看后依然不满意，建议我对部分章节进行重写。当我看到他把文中我颇为得意的章节也打上了删除号的时候，我真的哭笑不得，却只能按照导师给予的框架与标题继续往下写，好在自己斟酌的第三章的标题，导师没有提出异议，这稍稍鼓舞了我的信心。2019年的春节，我的小儿子行行出世了，多亏家人的无怨付出与默默支持，我在春节期间每天忙碌着修改、完善论文。开学第四周，论文预答辩。来校时我很紧张，当我把论文提交给导师后，他仍然不满意，只不过每次让他改论文时，他不再严厉，反而温和起来。当我谨慎地向他提出是否能通过论文答辩时，他说还有差距。我问道，如果答辩不通过会怎样时，他竟说，那就延期。“那就延期”这几个字，从他的口里出来竟是那般自然轻易，这对我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无论如何，我不能延期，我要努力，要做最后的挣扎。根据上一届学生答辩情况，我导师自然是答辩委员会主席，我的心里豁朗了几许。然而答辩日程安排通知下来时，我内心的侥幸也如泡沫般破碎，导师要到外地去参加答辩活动，那里有他的一个博士生刚好也要毕业答辩。我又一次过着寝食不安的生活，好在预答辩顺利通过。会后，我向导师汇报了专家提出的问题及给予的建议，他说，接下来需要你更加努力了。

论文送审时，导师很欣慰的为我签了字，他说，论文我就不再看了，你自己一定要细心注意，后面的路要自己走。等待论文送审结果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我现在却放下心来，因为一旦送审，自己只能接受无论如何的事实，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当从同学们那里获晓大家都很焦虑，且想起预答辩评委对其他同学的评论时，我暗自庆幸自己原来不是那么差，也就感激起那么多个日夜紧张而持续的付出。我现在想好好去一下江苏跟前的几个地方，因为来盐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任何时间像此时这般轻松，除了来盐城第一年跟随老师去参加学术会议到过常州市以外，还没有到过盐城之外的任何一个江南城市，于是我南下去了南京、上海，北上去了北京，整体上都是蜻蜓点水，印象最深便是在南京火车站旁玄武湖边的公园木凳上合衣度过的那晚，第二天拜访中山陵时又恰逢关门的尴尬境遇，好在也去了南京大学、南京师范大学，也拜谒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在上海对一碗25元的面条惊讶甚至恐惧而最后不得已吃着12元一只的盐水鸭，好在也去了复旦大学、上海古籍书店、上海艺文书店。在北京的境遇好不了多少，本想拜访清华北大，一瞻理想学府风姿，但也因需提前预约而作罢，更被北京一碗炸酱面45元的价格儿惊吓，为了寻找廉价的吃食与歇脚的地方，我在北京的街头走了一整天，那天我的运动步数达到5万多步，这也算是一种欣慰吧。再有就是晚上在清华大学旁边的青年公寓与四个陌生的青年共同挤在一个狭隘的狭小的空间里，共同诉说漂泊在外地的种种遭际，然而我也有幸游玩了紫金城，绕了一圈什刹海，更为欣慰的是，也就是在刚到北京下火车站时，我收到了论文送审结果，校内良好，校外优秀，终于我的心敞开了，放飞了，但耐不住羞涩囊中，我于第二天当晚又乘火车南下回盐城，也终止了顺道去孔府拜访孔子的美好安排。当我把送审结果告诉导师时，他非常高兴、非常畅快地为我写了激昂的推荐信，因为我想申报青海师范大学优秀论文与优秀毕业生的评选项目。虽然最终也告以夭折，但我很感激导师，他认可了我，他为我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五月份论文答辩开始，我以联合培养、推荐优秀的结果通过答辩。一个月后就要离开盐城了，不舍之情与日俱增。如何去纪念这个难忘的地方，如何向导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我开始了自己的构想：第一，与导师合影留念；第二，为导师买一个礼物作为纪念。第一个愿望顺利实现，尽管导师那天很忙，他还是很乐意抽时间与我合了影，只可惜当时匆忙，让旁边的人用手机拍了一张，背景是盐城师范学院的外国语学院，我提前借到的硕士学位服未派上用场，稍微有一点遗憾。赠与导师的礼物，我费了很大的心思。对，就买一个水杯。好几次我看到了导师手中陈旧的水杯，这种想法就浮现起来。我专门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走到茶行去挑选水杯，最后我选中了一个价值200元左右的水杯。虽然在其他的水杯前这个价钱并不算昂贵，但在我心里，这足以代表自己对导师的敬爱。茶与水都是清洁的，导师的人格如清水，亦如茶香。记不清那天是一个什么节日，我约好了导师就带上水杯前去拜访。我也不知道该买些其他什么东西，就顺便买了一些苹果、香蕉，还有一只烤鸭。当然“下不为例的保证”也清晰出现在耳边，只是出于对长者的尊重与礼貌，我没办法不这样做。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可笑，盐城人还稀罕什么鸭子吗？在敲门声后，老师轻轻地开了门，他满脸微笑，穿得很正式，看起来他的精神很好，显然也是在专门等候的。这是我第三次到导师家中，你请坐，都说不要再带东西嘛！老师严厉地说。也没啥，老师。就是一些水果。接着，老师问了我的家庭情况、就业意向，便说了一些纯属长者叮嘱晚辈的真切寄语。我告诉他，我现在已有两个孩子，小孩子刚半岁，我打算回家去在西安那边找份工作。他说，看来你也着实很不容易，不过要好好工作，踏实工作，你的勤奋与坚持最终打动了我，你努力的结果是我不曾想到的，如果你有意在盐城工作，这边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个工作。如果你不愿意，西安这边我帮你问一下，看有没有机会。果然，老师把我推荐给西安欧亚学院，并打了电话，对方同意给我一次面试机会。我真诚地表达了感激之意，老师，这是我给您买的一个水杯，作为纪念，请您留下，怎么你又乱花钱？水杯我这里有很多，切不可把心思用在送礼上啊。你现在成了家，读成书很不容易，以后好好工作啊，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安慰。当我硬推着送杯子的时候，我看到老师的愠怒之色，就不敢再作坚持。这个电脑包你拿着用，这是我开会时送的。我哽咽了一下，双手接过这个崭新的电脑包，现在这个包还没有使用，我把它藏在了床柜里，因为它是一份沉重的纪念。是啊，我的导师并没有因为我的资质平庸、因为我的身份低微、因为我的贫穷而鄙弃我。他真诚地教导我，给予我专业上的指导，不断地鼓励我，勉励我。老师，我已32岁了，现在干什么还晚吗？晚什么？我33岁才考上研，好好努力吧，我的眼泪已从心底心底溢出，干什么？还晚吗？

毕业已经四年了，虽然导师介绍我的工作没有成功，我依然感激着他。当我找到了工作，第一时间告诉他时，他说好好工作要慢慢扎住根，一点点前进。多么朴素的话呀！是呀，听起来是那样的温切。今年春节，我第一次没有给导师发短信，不知何时，一种羞愧的心理牢牢铸成一道屏障，垒在我的心底。我现在还保存着导师给我签名的他的一本著作，这本书是我仔细研读过的，从字里行间，我读出了一位学者的严谨，也读出了一位爱好者的热情，更读出了一位知识分子的担当。薛老师在王尔德美学研究方面取得的成就，是专业人士所公认的。我自然不敢望其项背，但我愿意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幅亲提字画：听涛观海，从这幅字里，我读出了一种广阔的胸怀与谦逊的人格，希望有生之年，我与导师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