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凹煤矿的绞车道,是王石凹煤矿的一道特殊的靓丽风景。整个绞车道全长210米,坡度为16度,双车道,每条车道上有两节车厢,一节车厢里有六个长条座位,每个座位可以坐三到五个人,加上有站在绞车边缘扒车的,每次两节车可以拉四五十人。王石凹的绞车道,连着山上和山下,是王石凹煤矿工人和家属的主要交通要道,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21世纪20年代,为广大干部职工和家属上山下山提供了无数次的方便,随着煤矿停产改建为煤矿遗址公园,如今王石凹的绞车已经停运。虽然已经停运,绞车依然还在,绞车道依然还在,多少在王石凹煤矿工作过和成长起来的几代人,每次回到王石凹煤矿,总要去到王石凹绞车道看一看,望着当年曾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绞车道,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很多往事涌上心头,让人感慨万千,满腹惆怅,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不仅深感岁月沧桑的无情,而且也回忆起当年我们父辈的青春岁月,想起我们的亲人和同学、同事和朋友,甚至友谊和爱情。往事悠悠,仿佛一条河,奔腾汹涌,向着大海奔去;青春渐远,既无法挽留,也无处追寻。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也如天空中的飞鸟划过碧空,又如追寻春天的蝴蝶,飞向远方。无论是故地还是老友,相聚越来越少,思念越来越深。但是只要曾经在王石凹煤矿生活过,就会忘不掉王石凹煤矿的人们,忘不掉当年的酸甜苦辣,忘不掉曾经的眷眷深情,忘不掉王石凹煤矿的矿山、八角楼、图书馆、百货公司、俱乐部和王石凹中小学,也忘不了连接山上山下的绞车道。
我对王石凹绞车道有着很深的感情。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坐绞车,对绞车既感觉神奇又觉得感激。站在山下往上看,两条绞车道就像两条横卧的巨龙,直通山上,那么远,那么高,特别是在儿童时期,更觉得高大雄伟,不知道如何设计,不知道如何建成,仿佛是天然形成,又好像是古已有之。到了中学时期,我经常和十几个同学一起,其中有王忠义、王治国、孟保住、张铜山、李存友、张国良、白士生、郭云兴、张万林、岳晓辉等等,放学之后去山下图书馆,有时候爬上八角楼,有时候听民间艺人沈凤喜说评书《杨家将》和《狄青传》。绞车道上,留下了我们多少脚印;风风雨雨,曾经有我们多少欢声笑语。
我难忘的是有很多胆大的同学在绞车运行到半路上,可以随意跳车扒车,而我却不敢。记得岳晓辉曾经鼓励过我好几次,最终我也敢从半路上跳车了,可是扒车却还是不敢。现在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我最难忘的是记得我上初中的有一天夜里,我已经睡了一觉,在半夜醒来,一看父亲上班还没有回来,就对父亲的安全非常担心。越是睡不着,越是想着父亲上班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越想父亲的安危,就越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是翻来覆去想一些不吉利的事情。我最终不睡了,爬起来穿上衣服,一个人走在夜幕里,从西山一直走到山上绞车道边。我站在风中,看着绞车每隔几分钟跑一次,盼望着父亲从绞车里出来,我们一起回家。我等着父亲,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我看着每一次的绞车上来又下去,我望见的都是陌生人的面孔,唯独不见父亲从绞车上下来。每一次绞车运行,都点燃起我内心的希望。每一次绞车的停止,我又在期盼中增加了失望。我是多么渴望父亲从绞车上下来啊。但是我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父亲下班。我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心里默默地祝愿上天保佑我父亲的安全。我在黑夜中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等来父亲。最终我怀着十分失落的心情网西山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希望父亲突然从背后出现。最终我回到家里,又困又累,睡着了。梦里我梦见父亲抱着我,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我非常惊喜,突然就醒过来,一看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搂着我的脖子,已经睡着了。我枕着父亲的胳膊,闻着父亲身上健康好闻的气味,又睡着了。
我的父亲是一九九三年九月九日因工伤事故去世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只有五十四岁,他马上就要退休了,却在加班过程中为了抢救一名年轻工人脱险,自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父亲去世以后,有那么好几年,我的心就像碎了一样,想起王石凹,都是肝肠寸断。每次回到王石凹,我都伤心欲绝。多少次,我泪水不断,思念着我的父亲;多少个夜里,从梦中醒来,怀念着我的父亲。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痕渐渐结了伤疤。但我内心深处,依然对王石凹煤矿有着永远无法割舍的感情。是父母亲辛辛苦苦在王石凹养育了我,是父母亲一步步叫我学走路,送我去上学。父亲曾经带着我到王石凹周围山里去拾柴火捡鸟蛋捉小鸟,母亲曾经带着我在王石凹菜市场买菜看电影。一幕幕清晰如昨,一段段温暖如初,我无法忘记在王石凹煤矿生活的点点滴滴、朝朝暮暮、日日夜夜。
如今,父母亲都已经远去,但王石凹煤矿留给我的是无限深情。
2015年八月,同学们高中毕业三十多年组织了一次同学会,我又一次来到王石凹煤矿,我们一起乘坐了阔别已久的王石凹绞车。看着同学们高兴激动的表情,我深深理解他们对王石凹绞车道的感情,我非常能体会他们对王石凹煤矿父辈和同辈的友谊和亲情。我坐在绞车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母亲,想起了很多同学,想起了无数的往事,我默默无语,但我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我思念所有的亲人,我怀念所有的老师,我想念所有的同学。
我有一个同学是齐海东,他是我最喜欢最欣赏也最敬佩的朋友,我们两个过去经常彻夜长谈,如今天南海北天各一方。我经常看到他拍摄的关于王石凹煤矿的视频,每次看到都觉得特别亲切。特别是看到王石凹的绞车道、王石凹的山山水水,仿佛又一次回到童年、回到少年,回到父母亲健在的日子,回到和同学们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们讲课的那段美好年华。
望着王石凹的绞车道,我想念着亲人和朋友。
王石凹绞车道早已经不仅仅是一处风景,它就像一位老人,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雨雪,承载着王石凹无数孩子的梦,见证着王石凹煤矿的兴衰,记录着王石凹煤矿的历史,留下了无数王石凹人的沧桑记忆。他是一位光辉岁月的收藏家,收藏着无数王石凹人的童年、少年、青春、中年和老年的无限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