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支教的奎管处小学左侧数步之外,是一条阔气的马路,过马路是一个很大的菜市场。
菜市场是一条像马路宽阔的大街,大街两边是水煎包、馕、烤肉、摊饼之类的小吃摊,首先调动你味蕾的当数水煎包,锅底冒着滋滋热气,香气溢出几丈远,让人无法迈步的韭菜牛肉馅水煎包。
各种水果就这样沿着街中心招摇地摆,诱人地放,两侧只留容身的小道,小道上挤满了买蔬菜水果的人们,南北五省的乡音,询价、讨价、寒喧、唠嗑,挑捡,手里是大包小提一家人的一天的口粮补给。桃、杏、葡萄、一元钱一公斤的香瓜、西瓜、各种瓜,新疆特有的各种水果,色泽口感盛于其它地方的甘甜,我尤爱葡萄和黄杏,可人的甜,盛于爱的蜜甜,你忍不住会很豪气地买到手都提不动,逢人就想分享。和水果并排的蔬菜,如瓜一样大的紫色茄子和红色蕃茄,身材修长的玉米,黄萝卜,有别于红萝卜的黄萝卜,个个肥硕。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这个季节正是新疆本地蔬菜自给自足的夏季,冬季的新疆少蔬菜,也可以说没蔬菜,新疆冬季的蔬菜都来自遥远的云南,或者四川。
我独爱这人间烟火的成色,时不时会有一种想做饭的冲动,沒有哪种食物可以阻挡一个美食家对满桌菜肴的想像,尤其在新彊,看到奎屯满街都是时鲜蔬菜的时候。
每天晨跑之后,我会穿过这条街去到菜街的另一头,吃一种用糊辣汤浇汁的豆腐脑,上面配香菜和酥豆,两元一碗,我会在旁边摊上买根煮玉米配上,也可能是素菜水煎包,不超出五元却吃出了满满的幸福。更幸福的是会遇到很多大爷大妈来吃豆腐脑,慢慢和他们熟识起来,唠着家常啃着玉米下着豆腐脑是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
这些大爷大妈,有的是支边时过来的,有的是屯垦时过来的,来的时候携家带眷,现在,他们的子女儿孙大部分都在奎屯安了家、立了业。郭大爷是河南人,李奶奶是江苏人,退休那年他们都试图回老家居住过,故乡气候和饮食的不再适应让他们又回到了奎屯。李奶奶不再白晰的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也有着时光的安然,她一直和我坐着说话,老伴在旁边为她抬豆腐脑、拿勺子、递纸巾。
这个清晨,当我又穿过这条街,又一天到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哪儿的水土不养人,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回得去的是家乡,回不去的是故乡。
奎屯饮食,融合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口味,完成了你对味蕾的所有期待。爱大盘鸡和手抓饭,配一盒地道的老酸奶,爱红柳烤肉和吃完了免费加量的各种拌面,还有那撩人的面点……其实,我的生活半径是有限的,目前除了去过两公里以外的大澡堂,就是一公里以外一个叫阿布汗、一个叫俭朴寨的维族馆子,去阿布汗是给队友庆生,我吃到了当地正宗的羊肉抓饭和红柳烤肉,到俭朴赛是给一个队友送行,我吃到的大盘鸡较之前从新疆探亲回家胖三的手艺有得一拼,不同的美与美味。
对于奎屯,奎屯的认知,我更多是从豆腐脑摊上的大爷大妈,学校轮换守门的老师们口中了解到的。从建国初期的支边建设到兵团屯垦,自古,奎屯就是新疆补给的农牧区,是新疆的粮油基地,有着“粮仓”的美誉,奎屯今天发展成为中国西北部新兴的工商业城市也是大势所趋。奎屯大部分居住着从五湖四海过来的汉族,也有少数的维族和哈萨克族散居其间,奎屯的孩子几乎都懂汉话,这也在情理之中。
奎屯的建设、发展,奎管小学的教室、教具、教学环境的先进,奎屯的富足让我深深体会到了祖国母亲的一视同仁,甚至偏爱,它偏爱她每一个远嫁的女儿,偏爱她戎边的儿郎。任何的国泰民安都是建立在秩序和规则之上,在奎屯,进菜市场或逛商场都要先过安检,家里有几把菜刀需到居委会报备,我甚至连一把削水果的刀都难在市场上买到,就不要说打架斗殴翻墙越窗之事,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你尽可放心出行,这就是现在新疆的北彊,北疆的奎屯。相对南彊来说,奎屯有着当年红色根据地延安老区的群众基础。
不是每一个支教的地方都叫奎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