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黑发
关注他人的头发,羡慕他人黑黝黝的头发,已是将近不惑不之年的事。不为别的,只为自己两鬓渐染风霜,只为自己零星的白发四周渐起,且有向中央包围之势;更为与自己年相仿的人,还保有满头黑色,见不到一根白发。
发出这番感叹,是在与阿连、阿卫、阿长等高中同学见面后的事。那时,我看见他们头顶“黑色形势不减”,发质不仅黑,还更亮更泽,相比自己日渐霜染的青丝,不禁心有戚戚焉。
在感叹岁月不饶人的同时,一个疑问侵上我的心头,我的同学与我年相仿,工作性质相似,为啥众人皆“黑”,唯我渐“白”?
发出这番疑问后,关于头发黑白的故事便侵入脑海。
自己的第一根白头是从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无从知晓,当从镜中发现自己长出白发时,已不是一根二根的问题了。但当时“黑色”仍占据绝对优势,也就不在意,也就还年轻。
记得十多年前,我的一位张姓同事,在不到四十岁时,就已是“顶上盖雪”,为此事,他苦恼不已。我那时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在一所高中任教语文,当时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还不知道“黑”、“白”为何物。
总认为,自己年轻,头发黑与白的事,觉得头发黑与白的事,与我无关,或者遥遥无期,完全没有必要为“黑白”的事而平添一段愁。
张老师是办公室里的老资格。不仅中文教得好,且为人豪爽,说话嗓门特大,加上富有正义感,在学校很多人都佩服他,人缘特别地好。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人未老鬓先衰”。为此,他也很苦恼,因为,在不太认识他的人眼里,仿佛年愈“花甲”,殊不知,张老师正处“不惑之年”,年轻着呢。
有一天早晨,一个满头黑发的年轻人走进办公室,待我要问他要找谁时,却定眼发现,还个走进办公室的人,就是我的同事“老”张,我惊讶地把嘴吧都张成了O型。
“一夜之间怎么变回到了十八岁?”我好奇地问,因为,先前,他是反对假发呢的。
“染发了,昨晚染的,效果怎么样?”他直率地反问,也让我出乎意料之外。因为他不但反对假发,更反对染发,说什么不自然、不健康之类的话儿。
“嗯,不错,挺好的。”他的直率,让我无话可说,只有应和着回答。
从此以后,同事“老”张又找回了一头黑发。自他找到“黑发”之秘后,生活也与先前有了180度的转变,也找回了自信。
但因此,张老师的生活里,从此也多了个项目,每20至30天,他都要“染”一下。虽然麻烦,却把此事做得很认真,看着“年轻”的自己,他内心是高兴的。然而,我却认为,他的经过处理了的头发与他的那张原生态的脸总不是那么吻合,说不出的不吻合,也许是不太协调。
时光飞转。没想到,曾经那个认为与自己遥遥无期的“黑发”“白发”问题,转眼之间,真实地摆在自己的生活面前。我该怎么办呢?是效仿前辈“老张”染一下,还是顺其自然?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望着镜中日渐增多的白发与眼前同学的一头乌亮头发,我认为,我有必要做出一种关于处理头发的选择。趁着这个见面的机会,我想向同学讨教几招“守黑”秘笈。
“这哪里有什么秘密,染呢,我的黑头发是染出来的。”阿连一下子把他“守黑”方法倒出来,“染后搽点油,这样就解决了头发的黑与亮的问题。”
这是一个好办法。这是我听后的第一想法,与此同时,阿连的黑色发亮头发的“高大形象”在我的心里“轰然倒地”,因为,他的黑发是假的,是做作出来的。
“原来,你们的黑发是染出来的,你们不说,我也不好意思说。其实,我的头发也是处理过的。”含蓄文雅的阿长也打开话闸子,“我一个月染一次。就是想把青春多挽留些年头。”
“不瞒你们说,你们看了我的头发,几年了,何曾长长过?”阿卫的一番话,让我们注意力转到了他那略显黄色的黑发上,几年来,一个样,原来是假发,“人到中年,白发渐多,本属正常,但追求美的心态是相同的,只是我也不想让陌生人看到一个老态自己。”说着,摘下假发,显露出“头发的本来面目”,“绝顶”的脑袋四周稀疏地围绕着黑白相间的头发。我们都把心惊歪了下巴!
他们转而向我说,你的头发真好,虽有白发,但是原生态的,说话见人多几份底气,不像他们,在别人以“发”见人,赞扬他们“发质好,真年轻”时,表面上高兴,心里却是虚的。
刹那间的惊讶后,我们也释然,欣然,阿连与阿长的染发,阿卫的假发,我的日渐增多的白发,与先前心中“黑白”的纠结,这会儿便都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