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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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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未黄的叙事风格与忧患意识

谷未黄是当代著名的乡土诗人,早在八十年代,就名声鹊起。但谷未黄诚实清醒,既像他的名字谦卑低调,又像那蓬蓬勃勃的稗草,极具野性、草根意识与昂扬的生命力。

因过去曾在同一栋大楼工作多年,狐朋狗友,我总是提着马灯,守望着这一片金色的稻田,细心咀嚼海峡两岸的诗人与理论家对谷未黄的评介与抚摸。未黄早期的作品,以优美恬静的乡俗风物体现真情,那青青麦穗上缓缓漂移的帆船,那古柳苏醒后的绵邈思绪,那叼着烟斗似的荷杆的轻悠,让你牢牢记住诗人微妙细腻把握对象、描摹风物的能力。近二十年来,谷未黄赶着马车远离了田家乐的窠臼,诗风发生了蘖变,好在他保留了侏儒山人的质朴、率性、原始、神秘与粗犷,其语言的流动返扑自然,表现手法与技巧集众派所长融一炉,意象的选取更多关注身边的物象。整体观照,亦可用意象、通俗、朦胧、哲思、怪异与野性囊括。宏观透视,庶几是通俗化的朦胧,朦胧化的通俗。微观审视,开首朦胧结尾通俗,首尾通俗腰身朦胧。山下无雾山上有,山上有雾山腰无。这又像那薄雾中款款前行的美女,绸裙里跳跃的两只兔子,恍恍惚惚,若隐若现。

未黄极具写诗的天赋与才华;形象走路,想象瑰丽,凭藉顿悟入诗,靠的是一种状态把持,机锋流露在平凡的事物之上,不时灵光闪烁,出人意料而不动声色。谷未黄属猪,习惯趴在床上写诗,嘴巴鼻子拱出来的乡村经验已不是完全诗意化的,而是具体的、生活化的泥土与草根。他擅长捕捉细节,巧妙地运用变形、注焦与蒙太奇,重视诗的叙事性与写实性,顾及诗的意象性与故事的完整性,并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摸进诗歌的黑森林与地堡。早年,谷未黄在纱帽山吹响“乡村诗”和“通俗诗”的号角;近年,又在侏儒山竖起“新小说诗”的大旗。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抑或是悟到了什么,近年来他写的这些诗,阴冷,沉寂,叹息与不动声色,再也不是那种愤世嫉俗,栏杆拍遍。仿佛田野里沉甸甸的稻穗,虔诚地卑微地弯下腰身。诗人避免了长期形成的惯性写作程式,避免了故事的单一与雷同。其文本一般由两个或三个故事组成,平行推进,抑或双峰对峙。从布局谋篇上看,开首的故事是“开场白”,“引火索”,杀伤性的故事(武器)潜藏在后面。这类似蚂蚁拖胡芦,大头在后头;这又有点像明代冯梦龙与凌濛初故事套故事的拟话本小说笔法。例如,《小兽》重心不在QQ,而是大狼狗崽儿被屠宰;《只有春天是旧的》,先写“有闲”阶层和司炉哑巴,然后笔峰一宕,重心落在排队“赶死”。《求证》开门见山点明母亲死因,尔后虚晃一枪,直指川普,转嫁婴儿,歪打正着。《一头牛想不明白的问题》与《猪临赴刑场前的答案》,写体力与脑力的卑微,而脑力劳动更为低下,蕴藏着深厚的哲学意味,也许诗心另有所指。

谷未黄描写底层的社会生活,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关注屋檐下的麻雀,泥青道上的蚂蚁,消逝的乡村,干涸的河床,空巢里的老人,雾霾下的都市。他焦虑着,疼痛着,悲悯着。诗人具有强烈的责任感与忧患意识,具有金子般的菩萨心肠与悲悯情怀。对未黄来说,也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我们许许多多诗人,沉湎于小打小闹,小情小爱,小私小我,小花小草,不注重对重大的精神问题的思考,没有自由与独立的心灵,不能真诚地审美地诗学地面对自已的生命体验,不能用良知去有力地回答时代有什么重大问题,这个世界如何去面对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如何去面对战争与和平,如何去处理信仰与生命的纠结。一句话,缺失对重大的人生、民生、命运问题的兴趣和发言能力,甚至对我们主要的生存真实、心灵悲欢乃至人类前途失语。2015年与2016年,斯德哥尔摩大厅将诺贝尔文学奖的鲜花奉献给阿列克谢耶维奇与鲍勃·迪伦,到现在尚还未引起我们足够的警觉与注意。

一个缺失忧患意识的民族是可悲的,而一个沉湎于灯红酒绿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民族则更可悲。

谷未黄的典型意义也许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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