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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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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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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

去年五一,在西昌星光宾馆四楼八号房间,小白菜向我介绍:“羊羽先生,这是刘军,重庆美眉,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刘军笑着握手道:“久仰久仰,到时有什么新作问世,送给小女子,要签名的哈”。

我大惊,这世界真是太小。虽然小白菜毕业于北师大,聪慧过人,其实这人笨得可以,往往有些事还蒙在鼓里。她哪里知道,我对刘军的认识,要比认识你这小白菜早得多呢。

记得那是二00六年的上半年(如果我没记错),我就加了刘军的网号。第一次聊天,伊问我是哪里人氏,为何去那蓉城。我介绍了基本情况,便问伊做什么工作,伊说从二十七、八岁开始,便在这家公司,业已十二、三年了,“原来是做财务,现在主要是管人事,也协助做做工会、财务或办公室,杂七杂八的,都做,但主要还是管人事”。我问伊是在重庆吗,伊说重庆解放碑知道么,这儿最高的一幢房子,——新世际大厦,“我的办公室就在58层”。我说你这小妹的屁股真够大的,坐到58层去了呀。伊道:也是太高了,上班下班在电梯里得呆二十多分钟,过几天要搬到47层去。我笑道:你的屁股还是太大,我攀不上去。伊“呵呵”地笑着说,那你慢慢爬上来嘛。我问伊叫什么,伊说叫刘军。我脑海里突然蹦出刘伯承元帅的画面来,觉得“刘军”这名姓充溢着男孩儿的野性,且留存着那个时代的“红色记忆”。我想象伊可能出生在哪家名门望族抑或“职业性的革命家庭”。接下来果然明证了我的推断。伊说其父母是南下的,抗战时日本人在重庆到处扔炸弹,父母就参加了革命,五十年代初随刘邓来到重庆,因祖籍是重庆巴县,父母就留在了巴县,后来转到了江北。伊告诉我,自己有两个妹妹,都是美女。但其中有一个去世了,得的是心脏病;留下了一个女儿,今年九岁,“很惹人喜欢”。我问伊的孩儿是男孩或女孩,伊道:“我没要孩子”。我问为什么,伊说:“我不喜欢孩子”。我问伊的先生会同意不要孩子么?伊说:“请不要提他。——现我要出去办点事哈”。这是第一次聊天的内容。

第二次聊天是在几天后的下午三点左右。我说在吗?伊说,“在”。我问忙吗,伊说不忙。我问伊喜欢看小说么?伊说喜欢。我问是在家里躺在被子里看还是坐在书桌前看,伊说都不是,“我现在一般不买书,主要是在电脑里看——从网上下载过来看”。我想伊有些80后90后女孩儿们的新潮,且自己又不是那么十分喜欢看书——也许是过去在大学里书看多了,见着厚厚的“砖块”就烦,形成了逆反心理,如今只是消遣而已吧。

于是我绕过小说的沟坎,道:“都说你们重庆妹子一辣二麻,敢爱敢恨,直来直去,有啥说啥,是么?”伊道:“是啊。你身高多少?”

我沉吟了一下。亲爱的读者,你们可得当心这话语后面的地雷与潜台词。这地雷与潜台词有四:一、请不要浪费时间,本女子身材有点高哦,你般配么。二、本女子是美眉,注重外表,你帅么,对得起观众吗。三、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本女子家庭不幸,你也不幸么?四、本女子是单身,聊天的主旨是在寻友,你也是么?

我说:你呀你呀,为什么要与你先生分手呢?伊怔了一会儿,说:没法子,“他经常赌博”。我说这是你的错,哀莫大于心死,谁叫你当初不要孩子。这大概是第二次聊天的内容。

印记中我们似乎还曾聊过一次,好像是在半月后的早上上班不久。伊告诉我每天她要提前半个小时上班,首先开网,伊说自己主管公司的网页,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在国外开矿(老总的资产近十个亿);上班的第二件事是检查工作人员是否迟到。伊告诉我:与先生离后,原来的房子给予了先生,自己便购买了一套小户型的电梯公寓。环境也好,依山傍水,在菜园坝附近,离父母近,离妹妹也近,二十分钟就到了公司,上班下班也方便。我问上班堵车吗,成都常堵车的。伊说,“我自己开车上下班。”

接下来我就消失了。为什么要去消失呢,有些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有一点十分明确:羊羽聊天的主旨与创作有关,与解图生活构思作品研究社会有关。然而我万万未曾料到,消失的羊羽竟然与伊又不期而遇了。这让人困惑不得其解。是造物主使然么?是上帝无形之手摆弄的么?重庆证券公司总经理胥洪超先生有一句名言:“茫茫人海,从此地到彼地不期而遇,概率为三十万分之一;从此地到彼地不期相遇而又从彼地到此地邂逅相逢,概率为百万分之一”。

我时常艳羡那些中彩票一夜暴富的高手,而我的“中彩”,却不可向外人叙说,它既不能让人愉快而只能给人带来惆怅与不安。我未曾想去问问刘军,也许伊早已忘怀不曾记得,也许过去的事让其过去罢了,也许这事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你羊羽先生凭空杜撰出来的故事,编辑出来的巧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但我可指天盟誓,这确乎真实的情节,羊羽不敢虚构。对于认识刘军这件事,我也曾想到告诉小白菜,但我马上毫不犹豫地就投了否决票。我警告自己,告诉天下所有的人都行,但唯独不可告诉小白菜。你要是告诉小白菜,那等于你瓜兮兮的你苕头苕脑你脑袋灌了水,那等于你是在自找烦恼自找忧闷活得有点不奈烦了,那等于你是在大白天撞着鬼了。小白菜这人应该说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我卡死你!”这女人啊,心眼儿特小,如同那村落边那深巷里那市井旁饿极了的小花狗,不知从哪里叼来了一块骨头,摇头摆尾地衔在嘴中,躲到黑暗的角落里,瞪大眼珠颤颤惊惊地守候着,生怕它人掠走,——其实谁还稀罕这块破骨头呢。

因此,我只能闭着眼睛装糊涂,当着袁本海、陈能琼、铁匠(杨作礼)和小白菜的面说:刘军与刘学军一字之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刘军就是刘学军呢。袁本海哈哈大笑着正告我:“刘学军乃县太爷宋云之妻,刘军乃重庆美眉,请不要摸错了历史的房间哦”。

在印记中,伊时常与刘学军走在一起,手牵着手,说着悄悄话。我想伊的大学时代与刘学军的关系非同一般。我曾见伊在火把广场拉着刘学军的老公宋云留照,并呼宋县令曰:“姐夫”。

然而更多的是,在招待的晚宴上,伊总是端坐在进门的入口处的一方。这许是一种职业习性。我想伊曾在人事部门财务部门办公室部门工作,当然少不了接待,应酬,因而坐在下首也许更为方便一些。显然这女人十分聪明、机敏。用成都人的话来说,叫做“会来事”。在酒席宴上,只要你稍加留心,伊时不时把头压在桌子底下接电话,也许是手机信号不好抑或别的什么原因,有时出去接。我想象这电话的内容一定是丰富多彩,千姿百态。有一次在铁匠的黄桷树下,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烧烤边喝豆奶。手机响了,伊起身出去,正巧民政局的毛局长大驾光临,坐在伊的座位上,毛大人似乎口渴,问这桌上的奶是谁的。袁本海说:这是刘军的奶,想喝么,你的狗胆也是越来越大了哦。大家轰笑起来。伊走过来问笑什么,我道:袁总说这是刘军的奶,毛局座想喝。伊笑了笑,曰:我知袁大头嘴里长不出庄稼,你这羊羽与我们这般没文化没品味的在一起要学坏的哦。我看了伊一眼,她把一双玉手放在腿上,微笑着望着我,我仿佛看到了达芬奇的一幅油画:

伊大约四十一、二岁,也许只有三十五、六;身高1.68米左右,这是那有质品有韵致的重庆美女。她上身穿一件浅蓝底子的白色碎花衫;下面穿一条吊五寸的米色紧身裤,脚上穿一双重庆解放碑路面款款而行的水红色旅游鞋。她的臀部曲线,两腿修长,奶沟纷呈,乳峰微微隆起。她的黑发与耳根相齐,呈扇形凌空飞檐式,似与嫦娥论诗,或和吴刚对酌;其中有一绺秀发垂落在右眼上角边,伊往往用小手拢一拢。这时,只要你展开想象,那鲁豫有约那柴静有约的画面就会呈现在你的眼前。她的脸庞如鸭蛋白里泛红。她的两弯柳眉下面,是一对秋波荡漾的眼眸。那两汪潭水,脉脉含情,有股幽丝有尾小鱼在里面游走。看来伊喜好和追慕一种阳光的、淡雅的自然的审美情趣。也许她的生存环境、生存空间本来就应该如此,就应该这样。她的做派,神情,显得是那样的自自然然,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但是我们只要稍稍注意,还是可以捕捉到她嘴边的那一丝苦意,和眼眸中的那一丝惆怅。这苦意和这愁怅又是那般地无奈,又是那般地被同学聚会时的情谊和女性的柔情所掩饰。伊时而与朋友言说,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与其欢笑,然而,你只要细细品味,伊的笑声裹胁着苍凉裹胁着泪韵。她的笑声有雕刻的斧痕和磨砺的锯印。这极容易让你想到那冰天雪地白皑皑的草莽上飘漾来的刀郎和蔡琴的歌声。伊的一双玉手,搁在双腿上。她的那件浅蓝底子的白色碎花衬衫的花骨朵儿,淡雅地、羞涩地、朴素地开放着,以透视出眼前这位女子的高挑、白晳、恬淡、素雅、柔美与骨感。

接下来,我们一行十二人在邛海和西昌卫星发射基地剪影,在攀枝花杨春红总裁的别墅前留照。紧接着我们四人小分队去了一趟自贡恐龙博物馆。

说着说着冬天就君临了,金黄色的银杏叶片像一面面藏旗在寒风中呼啦啦摇曳。今岁年末,我们一行四人又来到重庆。万忙之中,刘军亲自驾车陪同我们瞻仰红岩村,参观渣滓洞,造访白公馆,流连嘉陵江,盘桓朝天门。

我们是元月一日下午离开重庆前往鬼城丰都。伊因有事不能前往,但她执意把我们送到候车厅,我知伊想看着我们的车轮滚动然后招手再见。但到这丰都的车晚点了,连个鬼毛都没有。据传来的消息是那鬼城的路面塌方,其中有两辆小车掉进了窟窿。因而我们只能等,只能排着长长的队伍。我们焦急地盼望鬼城的客车的到来;伊在候车厅里走来走去。我懂送客人的心理(客人不走主人不安),于是我对伊说:你去忙你的吧,我看你心急的,送客千里,必有一别。伊犹豫了一下,说,也好。于是她先去跟陈能琼、小萍和小白菜打招呼,又走到我的面前说:“羊羽,我回去的哈”。说完,幽幽地看了看这毫无诗意的候车大军和人头攒动中狼狈的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伊的背影,我暗暗叫起苦来:曾经沧海难为水,为何要去那鬼城呢,也许前世在奈何桥上,羊羽欠着伊的一笔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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