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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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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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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自办私塾

我老家坡心村重视子弟的教育。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村人自发筹款、筹物,在村里自办私塾,让子弟接受教育。

私塾又称启蒙馆,为民间私人所办,是旧时对儿童和青少年进行启蒙和基础教育的教育组织,主要承担识字、写字、阅读、作文和封建道德教育。雷州人称私塾为“书房”。“雨仔落落雨仔泱(轻轻散落),侬去书房坐书窗,先生会教侬会拾(学得快),大姐送糜(稀饭)去书房。”这首雷歌描述了当时雷州半岛农家孩子勤奋读书、大姐冒雨送饭到私塾的情景。

新中国成立前,私塾是雷州主要教育形式,遍布城乡。私塾分为“团馆”、“东馆”、“门馆”三种,一般贫穷人家的学童,只能进入“团馆”学习。富豪之家子弟入“东馆”学习。家道渊博者,在自家办“门馆”,亲自教育子弟。私塾教材没有统一规定,所有教材一般是《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幼学琼林》、《古文观止》等。

我小时候,曾看到父亲收藏的私塾课本《幼学琼林》和《最新作文指导法》等。这些书放在一个小旧藤箱子里,均为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版。《幼学琼林》是介绍成语典故的蒙书,原名《幼学须知》,又名《成语考》、《故事寻源》,明末程登吉原编,清邹圣脉增补注释后,改名《幼学琼林》,简称《幼学》,共四卷,按内容分成天文、地理、人事、鸟兽、花木等30多类。此书清代曾风行全国。《最新作文指导法》则对作文技法进行条分缕析,通俗易懂。该书为许德麟先生著,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我远赴湖南求学以及参加工作后,曾一直携带该书,闲时常翻阅,惜后来在新会工作时丢失了。

村里的私塾设在村西一民居,土墙草顶,距离我祖屋约五十多米。旁边有两棵枝繁叶茂的古榕树和一小水塘,风景这边独好。据我的祖母生前说,上世纪四十年代,聘请的私塾先生前后有两位,其中一位是坡门乡东坡村人,迁居遂溪县河头镇。私塾先生要求很严,学生有违规者常处以罚背书、画眼圈、竹鞭抽打屁股等。

村里的学童大多能入私塾读书,附近后尾塘村、田园村的学童也前来读书。

有一次,我祖母说起村里的私塾时,说:“那时有很多孩子来书房读书,除本村的孩子外,也有外村的,田园村有符如舟、符如远、符如昔,后尾塘村有林家太、林安法、林安明。”

“这么多人在村里的私塾读书,当时好热闹呀!”我说。

“是呀!”祖母说,“外村人的小孩子早上来读书,因路较远,他们早上都带中午饭来。后尾塘村林安明带的饭好,常是米饭,他父母疼惜他呀,但他学字慢,先生教的字,别的学生早就学会了,他老是学不会,先生常给他画眼圈。”

我好奇地问:“画眼圈?”

祖母笑了笑,说:“那时写字用毛笔,他学不会字,先生就拿起毛笔,醮着墨汁,给他两只眼画上黑圈圈。”

“这不像大熊猫了么?”我也笑了。

祖母说:“大熊猫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这个安明仔呀,几乎天天让先生画眼圈。”

林安明现八十多岁了,提起小时候在私塾读书,他自我解嘲:“只能怪那时自己笨啦,谁也不想让先生画眼圈和打屁股。”

村里的小孩张仔聪明灵敏,在私塾读书时,成绩最好,深得私塾先生的赞许。他和堂叔张文耀先后都读了大学。这是新中国成立前村里出的两个大学生。新中国成立后,其堂叔张文耀移居广西北海,改革开放后曾两次回乡。他长得胖胖的,一脸福相。他第二次回乡时,时值夏天,他白天常搬出一张躺椅,手执一把葵扇,在我老屋前的古荔树下乘凉,我与他有过交谈。当时,我正上高中,为学习英语而苦恼。

我说:“英语真不好学呀!”

他说:“你只要有心,掌握学习方法,学习英语并不难。”

他张口就说了一连串的英语单词。他扎实的英语功底,让我钦佩不已。

张仔大学毕业后曾在民国政府部门做过事,新中国成立初期被处以劳动改造,在劳改场学会建筑技艺,刑满释放后,从事建筑工作。改革开放后,县里拟请他当中学英语教师,被他拒绝。多年的政治运动,让他心有余悸。

我父亲建国前在私塾读了几年书,建国后上了初中,后因家庭生活困难,只好缀学回家务农。他是村里建国初期唯一的初中毕业生。

新中国成立以来,村里的中专、大学毕业生近三十人,有一个女孩子还读了研究生。村里有着浓浓的读书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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