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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富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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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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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老水牛”

新冠疫情好转后的第一次远行,是赴离城十公里以外的殷巷镇李桂芬梨园去观花海。

途经商中河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年采访过的看闸老人----王秀兰,又名“老水牛”王共救。

那还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一天,我在下乡采访时,听到一位孤寡老人捐资300元修水渠的事。问起老人的姓名,回答是:“老水牛”王共救。

这个名字,早在上中学时就在报纸上见过,闻名全国的治河模范。时隔多年,他的名字好象从人间消失了。然而,当年的“老水牛”,还是那么“傻”, 还在继续着他那平凡而又动人的故事。

在殷巷镇政府马秘书的陪同下,我们在商中河扬水站旁的一个小土屋里找到了他。

“镇上几次劝他进敬老院,可他就是不去,一定要干到拧不动闸门为止。”马秘书边说边把我们领进屋。

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迎门墙上挂的那张大红奖状和坐在桌旁的老人。盖有山东省委大印的奖状虽未褪色,可人比当年报纸上描写的形象差多了。

“上报纸那年俺才五十挂零,正硬郎呢,上河工推小车子跟玩一样。”老人边说边把炕上的棉花往里推,请我们坐下。马秘书指着炕上的棉花笑着说:“老牛闲不住,一有空就在河堤上开荒,种点麦子、棉花什么的,说这是国家的地,自己不能留,收下来全都交到镇上。这不,又拾了这么多棉花攒着呢。”

老牛?见我疑惑的样子,马秘书笑道:“哦,老王乳名叫牛子,同龄人都这么叫。后来上了岁数,人们就改叫老牛了。而老水牛这个称呼,是当年记者写稿时对他的赞誉”。1973年,年近50岁的王秀兰在马颊河工地上得了阑尾炎,开刀才十天就偷着跑出医院上了工地。为防备领导发现,他竟然跑到济阳县的一个工段一干就是半个月。人家问他叫啥名,是哪个公社的。他说是人民公社的,共产党救过俺两次命,俺就叫王共救。当年记者写稿子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老了,不能上河推车子了。可毛主席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俺在这里守着闸门放放水,也算做点贡献嘛。”听着老人的肺腑之言,再看看他那直愣愣的眼神,我仿佛才掂量出他这次捐献那300元钱的份量。

在采访中我们得知,解放前三年大旱,饿死了他的父母双亲,他是在共产党办的孤儿院里长大的。解放后因为缺水,地里打的粮食不够吃,一个“穷”字使他和他的许多同龄人没能成家。大兴农田水利建设那些年,他卯足了劲儿去挖河修堤,就是希望下辈人不再挨饿,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啊!

“他老人家没有亲生己养,可孙子孙女并不少!”马秘书指着对面墙上的一面镜子说。1986年,老人养了一只羊,卖了40元钱全都送给了崔家村小学。校长带着孩子们送来了这面镜子。我们凑到近前看,“王爷爷留念”的字迹依稀可辨。马秘书说,近十年来,王共救光花在水利建设和学校的钱,起码顶他三年的工资。

听到这里,老人坦然一笑:“嗨!我一个老绝户,在这儿看看闸,镇上每月还发给我工资。你说,除去吃穿,我剩下钱有啥用?”说着,又低下头,卷起他那廉价的旱烟筒子,抽了起来。

告别“老水牛”,我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在老人身上,我看到了中国农民那种特有的淳朴、善良;看到了中国几千年来“仁者爱人”的博大精神!

这次采访写出的稿子,先后被《大众日报》《农村大众》《中国水利报》和山东人民广播电台采用,成为我记者生涯的“盛事” 之一。

1998年老人去世,镇上为他举行了追悼会,有二三百名乡亲自动赶来为他送行。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老水牛” 的音容笑貌,仍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原载《齐鲁文学》,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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