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落的树叶已然落尽了,朔风却依旧不依不饶的,一个劲地刮着。恨不得把角角落落的枯枝残叶都吹上天,再送向漫无边际的远方。此时似是喜鸟山最尴尬的季节,既没有黄叶铺陈的浪漫,也不见雪花纷飞的胜景。唯见一棵棵裸露着枝条的栾树、白蜡树、银杏树、紫叶李、樱桃李等,倔强地挺立着,日夜向苍天诉说着什么。
远看还有些泛黄的柳条,没有了树叶的牵绊,任凭寒风如何劲吹,也是略微摆了摆枝稍,再也无需像往日那样,迎风摇曳,殷勤地“点头哈腰”了。穿行在喜鸟山的冬树之间,忽然泛起一股敬意。它们虽然失去了绿叶的点缀,但却展现出别样的生命尊严。也黯然浮起一丝有如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伤感:“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
踟蹰之间,悄然几只乌鸦飞来。栖在寒柳树上。不知什么时候,乌鸦回到喜鸟山了。据说是,喜鸟山原是建筑垃圾山时,它们就盘踞于此。后来喜鸟山绿化、植被化以后,它们就去了其它地方,只剩下喜鹊当了喜鸟山的主人。仲冬以来,天气转冷,乌鸦就从远郊迁徙到市郊,与喜鹊争享食物,并借城市热岛效应避寒越冬。人们的环保观念增强了,这种嘴大而直,全身羽毛黑色,翅膀有绿光的生物,似乎不再那么令人讨厌了。
眼前的疏柳昏鸦意象,让人一下子想起了宋代梁楷的名画《疏柳寒鸦图》来。梁楷以“减笔”画风传世,寥寥几笔勾勒出寒冬里,两只乌鸦栖息于枯柳疏枝上,一只低头啄食,一只仰望高空,与远处的飞鸦呼应成趣,另有一只飞临树干。四只寒鸦形态各异,画简神丰。更有几枝败柳将冬季萧瑟的气氛巧妙地烘托出来。看来,梁楷的画作也是有生活基础的,不是寒冬,乌鸦还难得一见呢。但更需要画家的神来之笔,给后世的人们定格下这只可意会的瞬间。
山顶处观景台附近,难得有一片松树林,应算是喜鸟山上的一顶绿冠了。天气已干旱了许久,松树针自然少了昔日绿油油的光泽。倒不如杂植其间的杉树长得青绿。但虎皮松还是虎虎有生气的。虎皮松又称白皮松,是我国特有的树种,犹北京的虎皮松长得最标致。树干呈天然迷彩色,从树干近基部分开始长出枝岔,斜展,形成宽塔形或伞形树冠。天气愈寒冷,它们愈显得精神抖擞的。
岁寒三友。但喜鸟山上居然没有竹子和梅花。园林工人解释说,喜鸟山是郊野公园的一部分。郊野公园就要有野味。少了竹和梅的点缀很正常。仲冬的喜鸟山确实更有旷野的味道了。你看,坚持开花到最后的野蔷薇月季,眼下也落下一片枯萎。带刺的枝干,因为枝头没有了花朵,而显得有些冰冷生硬。再也无人来“打卡”拍照了。不过,不久喜鸟山将要扮靓起来。一阵阵朔风吹过,似乎在加快酝酿着六出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