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没有爬京西香山了。但香山的胜景一直在召唤我。尤其是现代散文大家杨朔先生的《香山红叶》,不时地有其中的名句浮现脑海。虽然还不到看红叶的季节,但有一个情结一直萦绕于心,那就是心心念念的甘露寺重建。五年多前就听说完成了,并更名为香山寺。趁着清晨天气凉爽,一早就上了山,重点细看今日的香山寺。
记得还是2003年的下半年,那场疫情刚过,人们特别重视体育锻炼。我也时常在大外甥的陪同下,一大早就来爬香山。每次走到清咸丰十年被英法联军一把大火烧毁的甘露寺遗址前,总是一声叹息。
香山从隋唐时代就开始兴建寺庙了。香山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此山香火缭绕而得名。金代将唐时的香山寺院合并,扩建为大永安寺,从此香火更旺,梵音不绝。到了元代,大永安寺重修,更名为“甘露寺”。明朝再建,称“永安禅寺”。清乾隆年间,在原址上扩建,御赐“大永安禅寺”,为静宜园二十八景之一。国弱总被欺。大永安禅寺两次遭列强侵略者焚烧,后来仅存“知乐濠”、“听法松”、“娑罗树御制碑”和石屏等遗迹。
2003年8月的一天,我们再次如常来到遗址。那天或许是心血来潮,我半开玩笑半严肃的对大外甥说,可以从现在起,进入情况,收集资料,建立网站,发起重建募捐,没准是一项事业。虽然我把这天的“随想”写入了当天的日记,但日后并没有进一步督促我的大外甥。囿于能力,大外甥也没有真正行动起来。
因为当时对“甘露寺”这个“曾用名”的印象最深,所以就把当时这个随想或梦想,记录为“重建甘露寺”。其实,不只是我这样一个普通旅游者想到了甘露寺的重建,后来听说全世界的华人都有呼吁。当然,还是我们的政府“给力”,说干就干。从2012年启动重建,到2017年建成开放,用了5年时间。并正式命名为香山寺。
晨曦下的香山是那样地静穆明灿。进公园大门左转上山,迎面就是修葺一新、金碧辉煌的香山寺了。寺前有一座石桥,也有一个焚毁后的遗存,“知乐濠”。其实是一个放生池,池中金鱼游弋,池壁上有避水兽蚣蝮,汉白玉栏杆上是莲花望柱头。莫道君行早,已有游客早到了,正带着小孩围着金鱼池观看呢。
桥两侧是蜿蜒的红墙。寺庙的红墙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似从远古走来,一直福佑着众生。一棵棵苍松、古杏、老槐,在壁岩上、台阶旁矗立。就差没有听见钟声了。虽是重建,也是古意盎然,禅意满满的。桥前有牌楼,前后书有“香云”、“入座”大字。牌楼后左右是高大的经幡,经幡上有龙纹、蝙蝠和佛家八宝图案。
拾级而上,砖砌的山门上有“香山大永安禅寺”的匾额,匾额上应是乾隆皇帝的墨迹。乾隆时期香山寺前建买卖街,寺后建苑院,并御赐寺名。接引殿后是天王殿,正中供奉弥勒。背后是韦陀。天王殿后左右各置乾隆《娑罗树歌》和《娑罗树诗》石碑,以满蒙汉藏四种文字镌刻。因是石材,才为劫后的遗存。
历史似乎有轮回。天王殿左侧矗立着一尊明代的龟蚨碑。传是明正统年间司礼监太监范弘所立“敕赐香山永安禅寺报恩之碑”。范弘是明英宗宠爱的太监,曾主持修缮香山永安寺,土木堡之变死于乱军,后埋在永安寺。乾隆时将此碑砸成三段掩埋。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重建中,这块碑又被挖了出来,重见天日。
站在香山寺的最高处,回望京城,远处栉次鳞比的现代建筑与脚下的历史景观,构成强烈的映照。走过千年的香山寺,虽然几经劫难,但终于迎来了它最辉煌的时代。不可逆转的是,公园再也不是皇族贵戚们独享的园林了;“西方侵略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一个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