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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文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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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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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上的身影

我爷与胡同庵那片地相识已二十余载了。

在我爷精心料理下,这块地前前后后种过小麦、油菜、糜子、玉米、大豆、辣椒、荞麦等多种作物,收成也在慢慢变好。田野里,静谧如画,无限旖旎。每一处轻丝细发的悦动,都发酵着芬香馥郁的人间至味。翘首回望,大自然的曼语与农人的汗水交织成最纯美的画卷。这如诗如画的笔触在地头交错的纵横里铺展,点染厚重而朴实的希望,投射到眼底里停驻着闪闪光亮。

我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经历过年馑饥荒,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幼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填饱肚子。现今,已和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季围着土地转,几乎未有停歇。而今爷爷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他的衰老是从腿脚开始的,一步一挪,不甚连贯。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一直身体硬朗,承担着家里大多数的农活。直到去年,我和爷爷一起去拔多余稠密的荞麦苗,才偶然间发现了他的衰老。

爷爷身宽体壮,走路比较费力,不知道从何时起做起农活来小腿就会浮肿。在地里,遇上需要长久弯腰的活计,既不能很好地弯腰正常前进,也不能圪蹴着慢慢挪移。对于拔苗的活计,爷爷与我商定是用手直接拔出来的。

就农家的以往经验而言,宁稠不稀,宁多不少。稠了多了拔一下修整匀称就好,而稀了少了往往收成会有折扣。而当地里的种子探出头来时,拔苗才一点点拉开帷幕。拔苗这活,需要连根拔出,眼尖手快才是最紧要的。拔到紧要处,忙活起来时两人几乎低头不语,从地这头到那头我们两头并进。待我抬起头,隐隐约约地我看见我爷跪伏着匍匐前进。用膝盖前行尽管比平时快一些,却沉重得很,并不十分轻省。待我走到爷爷身旁,爷爷满脸通红,忙解释道:“跪着松泛些,拔起来方便,弯着腰拔苗或者圪蹴下来时间长了感觉不美气。”

夕阳无私地挥洒着余热,天边被浸染一片绯红澄明。汗水滴滴滚落,连成一片,我仿佛听见了汗水砸到地面的回响。那响音遥远而低沉,声声入耳。而那时,我的眼前浮现一个年轻的汉子迈着轻快的步伐逐渐进入老年期步履沉重且迟缓起来,心里不由地阴翳起来。人一步步走向衰老迹象细微的变化往往很难察觉,等到察觉时却让人触目伤怀。那天下午的场面仿若眼前,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地里的活是干不完的。听爷爷讲,今年崖背子的地窑地里菜籽苗撒得有些稠了。不用说,爷爷的活计又来了。爷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蛇皮袋子,往地上一铺,跪在蛇皮袋子上,艰难前行。以邻家的地坑为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爷爷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生怕将菜籽苗拔多了。来来回回不知要干多少晌,前前后后的辛苦艰辛,一幕又一幕仿若倒放一般在眼前浮现。

近些年来,我与我爷见面愈来愈少了。如今的我行迹匆匆,步履不停,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重担便愈发得搁在我爷的肩头上。尽管如此,他毫无怨言,仍旧默默地承担着这一切。而他的身体抱恙时依旧不打马虎眼,没日没夜地一茬庄稼接着一茬庄稼,没黑没明勤勤恳恳地劳作着,常常是肩扛农具满载星光而归。

靠天吃饭的农民深知一年的好收成有多不易。适得其时阳光啦,雨露啦,化肥啦,耕耘啦,料理啦等等,不一而足。不止我爷,我的故乡樊家坡黄土地上有着太多太多不知疲倦的身影。他们天不明就在地里耕作,时常是连轴转,身心往往疲累。当谈到经管庄稼和怎么能有好收成时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一门心思都在土地上,在谈笑里仿佛浑身还依然有着使不完的劲头。

秋雨阵阵,绵绵不绝。我想,今年的收获伴着往常不多的喜悦之时还平添了些许无奈。唉!我樊家坡的黄土地里那些劳作的父老乡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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