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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呈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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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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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压正(中篇小说)

□ 赵呈荣

(一)

沈国艳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读于全区有名的巴中刚刚升入初三,家中便横遭祸端:父亲身患绝症,为治病,弄得家徒四壁,债台高筑。她不得不退学回了家。然而祸不单行,就在沈国艳退学不久,这个花季少女便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

那天沈国艳手拿镊子,去玉米地里捉虫子。两个恶少悄悄地向她逼来,一个是村支书李正宽的儿子李世华,一个是村主任邹登友的儿子邹睿轩。二人家中都开着工厂,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他们刚刚看完黄色光碟出来,恰巧看到了玉米地里的沈国艳,很快二人就将她锁定为发泄的目标。

二人来到玉米地里,李世华首先淫笑着搭讪道:“哟,艳艳,捉虫子呐?我们帮你捉吧!”说着,色眯眯的一双贼眼直往她胸前盯。沈国艳平时就厌恶他们,尽量躲着,此时见二人神色不对,顿感不妙,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便想走开。二人伸手拦住了她,李世华说:“哎,别走嘛!我俩刚学了一套男女功夫,嘿嘿,想和你玩玩儿……”

沈国艳羞得满脸通红,怒声骂道:“放屁!要玩儿回家找你妈去!”一边骂着,一边想抽身快些走开。已被欲火烧红了眼的两个恶徒岂容她走脱,迅速扑了上去,邹睿轩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塞进了沈国艳的嘴里,顺势将她按倒在地;李世华扒下她的裙子,撕烂她的内裤,恶狼一样扑了上去……沈国艳拼死挣扎,然而怎能经得住两个恶徒的蛮力?一个摁脑袋,一个掐脖子,可怜的她就像落入虎口的羔羊,渐渐被掐昏了过去,失去了反抗能力。两个恶徒尽情地轮番在她身上发泄着兽欲……

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个恶徒发泄够了,临走,似乎还不尽兴,又顺手从地上抠了块泥土,残忍地塞入沈国艳的下身……

沈母谢光容打猪草回家路过玉米地,想和女儿一块走,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就钻进了玉米地里。眼前的一幕把她惊呆了!只见女儿浑身是土,赤裸着下身,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啊!不好,出事了!谢光容的脑袋顿时“嗡”地炸了!她惊叫着奔过去,一把抱起女儿,连声叫着:“艳艳,艳艳,你这是怎么了?”

渐渐地,沈国艳在母亲的怀里苏醒了过来。一见到母亲,沈国艳泪飞眼底,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哀叫:“妈——我的妈妈啊!”接着便在母亲怀抱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闻知女儿遭此摧残,谢光容的肺都快气炸了!她扶起女儿,一边怒骂着,一边急忙拿过女儿带来的那瓶饮用水为女儿冲洗下身,然后给女儿穿裤子。女儿的内裤已被撕烂,上面粘满了污物,令人作呕,她无奈只好给女儿穿上裙子,跌跌撞撞地往家走。她要去告这两个畜生,让他们千刀万剐!

(二)

母女二人回到家后,回想起遭辱的经过,不由得抱头痛哭。

哭声惊动了隔壁沈国艳的二伯沈洪悦。沈洪悦与沈国艳的爸爸沈洪伟是堂弟兄,平时对沈国艳家多有关照。他不知弟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便赶了过来。沈洪悦今年五十多岁,瘦小枯干,为人奸诈,好喝好赌。一年前死了老伴儿,与儿子生活在一起,儿子名叫沈国军,正上高中。

沈洪悦闻听两个恶徒如此作践侄女,顿时怒火万丈,骂道:“奶奶的,我找他们算账去!”说着,抄了把菜刀便去了村支书李正宽家,赶巧村主任邹登友也在这里喝酒。沈洪悦气不打一处来,抡起菜刀,“咔”的一声剁在了桌子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得二人一时傻在了那里。沈洪悦喝道:“你们儿子干的好事!我要送他们进监狱!”

村支书李正宽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哎,沈二哥,出了啥事儿?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问问你们的宝贝儿子去!”沈洪悦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见沈洪悦气成这个样子,村主任邹登友也顿感不妙,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他连忙接着说:“来来来,先喝杯酒,有话慢慢说……”

沈洪悦气哼哼地向二人诉说了两个恶少如何轮奸侄女沈国艳,并残忍地塞泥土的经过……

二人将信将疑,李正宽把儿子叫了过来,问他可有此事?李世华支支吾吾,说他和邹睿轩只不过和沈国艳玩了玩。两位村官互相望了望,他们什么都明白了,儿子闯下大祸了!

李正宽当了多年干部,懂点法律常识,他知道,儿子犯下的是一桩重罪。一是沈国艳是未成年人,二是轮奸,且手段特别残忍。要想让儿子免受牢狱之灾,就得破费些了。他首先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说沈国艳毕竟是个姑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还是不闹起来为好,她以后毕竟还要在沈家寨生活,毕竟还要找婆家嫁人。

由于沈国艳的父亲为治病,曾欠下他们两家各2万元,这2万元他们都不要了,每家再各拿1万元作为补偿。前提是不许报案,权当没有发生这回事。还有,沈洪悦从中给予调解周旋,每家各拿1万元作为劳务费。

方案一提出,村主任邹登友立即表示赞同,已经坐下喝了半瓶酒的沈洪悦脸已经涨红了起来,闻听这个解决方案,想想也有道理,特别是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子就可得到两万元的“劳务费”,他的心不由得动了起来,于是便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下来。

沈洪悦回到沈国艳家,母女二人还在哭泣。谢光容原本身体就不好,自从丈夫去世后,她的身体更糟了。如今女儿遭此大祸,她一下子便垮了,她原本想去派出所报案的,可两条腿软得如一滩泥,一步也走不动,只好在家中等待二伯的消息。

一进门,沈洪悦便说:“弟妹,你们别哭了,我已给侄女出了气!那两个畜生让我狠狠的揍了一顿,他们的父母说了,这件事让小艳受辱了,他们两家非常过意不去,愿意赔偿你们。当初为给洪伟治病欠他们两家的4万块都不要了,另外又补给你们1万块。这里,钱我已拿来了。算上欠的,再加上给的,5万块钱已经不少了,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啊?人家当着村支书村主任,咱毕竟还要在村上过,小艳以后还要嫁人,这种事越闹越寒碜,你怎么做人?小艳怎么做人?咱沈家怎么做人?”

沈国艳受此伤害后,一直就在哭。谢光容闻听此言,擦了把泪,“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说:“她二伯,话不能这么说!他们祸害了咱闺女,赔偿是应该的!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两个畜生,我要让他们进监狱!”

沈洪悦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想送那两个畜生进监狱呢!弟妹呀,你想想,就是把那两个畜生送进了监狱又能怎么样?打在脸上的巴掌还能揭下来?人家当着干部,有权有势,上头又有人,派出所所长是他们的干兄弟,能不能抓他们还很难说呢!现在有理的官司打不赢的例子还少吗?”

谢光容没有再说话,二伯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的心里乱极了,一时六神无主,不由得抱起丈夫的遗像哭了起来。

沈洪悦不失时机地说:“弟妹呀,这事就这么着了吧,自古吃亏是福,胳膊拗不过大腿,谁叫咱没钱没权又没人呢!”

谢光容哭得更伤心了,她左思又想好半天,终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着,沈洪悦两边动动嘴皮,便“压”下了一桩大案,一下子净赚了3万块钱。

(三)

沈洪悦“力挽狂澜”后,当即便把这一“喜讯”告诉了村支书和村主任,两个村官喜不自禁。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天,不知是谁将此事举报到派出所,派出所的警车开进了沈家寨,将两个恶少抓走了,并拿走了粘有二人罪证的花裙子。突然之变,一下子击碎了村支书李正宽和村主任邹登友的美梦,二人赶紧取出两万块钱,去找派出所所长金钟洋活动。

对于这笔钱,金钟洋自然要推辞一番,但最终还是收下了。他给二人出了个主意:要想撤销此案,必须让当事人出具一个材料,否认曾被人轮奸过,这样他便有活动的空间了。李正宽和邹登友得到这个招术后,立即回到村里,找到沈洪悦商议此事。沈洪悦自然不愿意到手的3万块钱泡了汤,愿一马当先打这个前锋。

沈洪悦来到谢光容家,一见面就大声地吼道:“弟妹呀,你咋这么言而无信呢?我好心好意替侄女着想,替你们这个家着想,你咋这么狠打我的嘴巴子呢?这下好了,人被抓走了,你得到了什么好处?往后的日子你想过没有?你还想不想再在沈家寨呆了?”

女儿遭此摧残,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开始只是哭泣,后来便两眼发直,痴呆呆地不说话了。谢光容担心女儿出事,一夜未曾合眼。恶徒的暴行,不仅摧残了女儿的身心,也摧残了她这个母亲的身心!她那原本病怏怏的身子更加的虚弱了,脸色蜡黄,头发蓬乱,没有一点力气。

面对沈洪悦的逼问,谢光容道:“她二伯,话不能这么说,谁叫那两个畜生那样缺德糟踏国艳呢!你看看咱国艳给作践成什么样子了!夜里我就后悔了,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扒他们的皮!案子既然发了,就该让那两个畜生遭到报应吧!”说着,又哭了起来。

沈洪悦如一只发怒的豹子,在屋中不停地转着,气哼哼地说道:“事虽这么说,可人家毕竟是赔了钱的!人也得讲良心啊!当初洪伟住院开刀,急需4万块钱,你求到人家门上,人家二话没说,就给你凑够了钱。如今人家这些钱全不要了,又多赔了你1万块钱,你还要咋样?我看你还是写个材料,就说没发生这事,这样对咱小艳、对人家支书主任都有好处!”

谢光容摇了摇头,擦了把泪,坚定地说道:“国艳算是让那两个畜生毁了!她二伯,这个材料我是不能写的。”

“你!”沈洪悦气急败坏,一跺脚道,“你实在是不识好歹!你这样做,不光毁了小艳,你这个家算是彻底毁了!人家支书主任是吃素的?”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沈洪悦走后,谢光容料定支书主任决不会善罢甘休。她横下一条心,既然事情已经闹开了,大不了一个死,她也豁出去了。她强打起精神走进厨房,从昨晚到现在,她们还粒米未进,她要给国艳做点吃的。

刚要点火,只见村支书和村主任两口子4人急匆匆闯了进来。谢光容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突突突”狂跳不停止。他们的到来,必将有一场恶斗,他们平时在村里称王称霸,岂肯善罢甘休!

一进门,令谢光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并没有大吵大闹,恶语相加,而是同时叫了声“光容”,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平生从未经历过有人给自己下跪的谢光容,面对村支书村主任两对夫妇给自己下跪的场面,反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只是不停地说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呀……”

刚才村支书村主任得到沈洪悦的报告后,感到非常的生气。邹登友主张跟谢光容来硬的,一个老娘们儿,量她能呲出多高的尿水!李正宽不同意,现在毕竟是自己求着人家,那样反倒会把事情闹大,于己不利,这才决定以软克硬。

不知何时,沈洪悦走了进来,大声呵斥谢光容,道:“你呀,还不快把他们扶起来!他们的孩子犯了错,大人可没有对不起咱家的地方!”显然他指的是借钱那件事。谢光容痴痴地望着他们,没有挪动地方。

村支书李正宽首先说了话:“大妹妹啊,今天我们是替两个畜生向你们赔罪来了,你不开恩,我们就跪死在你面前……”

此情此景,谢光容更觉六神无主了,便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上门央求人家的往事。在强大的人情面子和善良本性的驱使下,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说道:“你们起来吧……”便踉踉跄跄地向屋中间走去。

四人尾随进了屋。只见沈国艳披头散发,正呆呆地望着窗户发愣。她的泪水已经流干,神经已经麻木,外界的一切好像对她都不存在了。

李正宽叹了口气,对谢光容说:“大妹妹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国艳今后毕竟还要嫁人。我们只想请你写个材料,就说没这回事儿,先把这件事掩了过去。老天爷在上,往后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孤儿寡母的!我们两家决定,每家再赔偿你们1万块钱……”

沈洪悦生怕支书给他说露了馅儿,赶紧接了话茬说:“弟妹呀,话说到这个分儿上了,钱也不少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咱就答应了吧?写个材料,把这个屎尿盆子扔出去,往后也好做人嘛……”

威逼利诱之下,谢光容尽管打心底不愿意,可她无法抗拒强大的心理重压,迟疑了好半晌,不得不违心地点了点头。很快,两个恶徒就被释放了。

(四)

几天之后,不知是谁又将此事举报到了区公安局。区局接到举报后,非常重视,立即展开调查。至此,一桩由受害人自愿“撤诉”的恶性轮奸少女案,重又被抖了出来。恶徒李世华、邹睿轩被依法逮捕。经过突审,二人如实交代了整个犯罪事实。

区公安局抓走了两个恶少后,支书主任两家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在痛恨那个多管闲事的举报人的同时,又把满腔的仇恨都归咎到谢光容身上。因为公安局来调查时,她如实哭诉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她是“罪魁祸首”!他们气势汹汹地闯入谢光容家,大骂她不识好歹,逼她立即归还所欠4万元借款和4万元赔偿金。至此,沈洪悦私自昧下1万块钱的事暴露了出来。沈洪悦恼羞成怒,也跟着对谢光容发起了恶毒的攻击。

一个原本就患病在身的弱女子,如何受得了这么严重的内忧外患?重压之下,她病倒了。另一个受害人沈国艳,由开始的痴呆发展到精神不正常,疯疯癫癫到处乱跑。

见此,李正宽、邹登友喜在心上。二人密谋了一个更为恶毒的诡计,他们要整死谢光容!只要她死了,沈国艳又这样疯疯癫癫的,这桩案子没了原告,往后的事就好办了。于是他们变本加厉地轮番折磨滋扰谢光容,上门逼债,索要那些“赔偿金”;两个老娘们儿更是污言秽语,说是沈国艳故意勾引她们的儿子,是为了赖掉欠她们的4万块钱……

一天两天……谢光容再也挺不住了。临死之前,她把两年前嫁往福建的大女儿沈国春叫了回来。沈国春闻知母亲和妹妹遭此大劫,放下家中的事情,急急忙忙赶回了沈家寨。

母亲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头发如同一蓬蒿草,此时见女儿来了,眼里现出了欣喜之情。她紧紧地拉住女儿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国春啊,妈不行了,妈是多么舍不得你们啊!这个仇,一定要报,你妹妹就托付给你了……”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国春草草安葬了母亲后,便去了区里催问妹妹的案子。区公安局告诉她,此案已进入了司法程序,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法院不久就要判决了。

沈国春家中有孩子,又办着养殖场,不能在村上久等,于是便带上妹妹回了福建。

一桩令人发指的轮奸案,由于受害人一死一疯,没有了原告,这给李正宽邹登友提供了极大的活动空间,他们欣喜不已,决定再次施展钱权的魔力,摆平这个案子。

(五)

李正宽、邹登友每家拿出了10万块钱,开始了上下打点活动,他们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

首先,他们利用权势,炮制了一份“请愿书”,让每个村民都摁上了手印,说什么李世华、邹睿轩是村上有志青年,开办工厂为国家纳税,为村民谋福利,还是入党积极分子。沈国艳患有精神疾病,她的母亲谢光容是有名的泼妇,为给丈夫治病,欠下李世华、邹睿轩每人两万块钱,谢光容不思偿还,为了抵赖债务,竟然血口喷人,精心炮制了所谓的“轮奸案”,恳请法院还李世华、邹睿轩一个清白……

对于这份颠倒黑白的“请愿书”,村民们是有意见的,觉得李邹两家实在是欺人太甚!然而,他们都是小老百姓,不少人又都在人家的工厂里打工,自然不敢得罪这两位土皇上。再说谢光容一家人死的死,走的走,谁还愿为一个虚无的“公道”付出代价?所以当二位村官找上门来时,他们碍于情面,不得不违心地摁下了手印。

二人拿到这份“请愿书”后,便利用各种关系,开始区里市里找有关领导,大造舆论,为儿子“申冤”。他们又金钱开路,活动有关部门,为儿子通风报信,订立攻守同盟,这番活动果然见效,使得法院不得不延迟了五六个月才开庭审理此案。

庭审中,被告人李世华、邹睿轩当庭翻了供,言说当初他们招供的事实是“屈打成招”。案发那天,他们一个在厂里,一个去城里发货,根本不在案发现场,再则,沈国艳是个精神病患者,她所供诉的“强奸”一事根本不能采信。两家聘请的辩护律师向法院出示了几个“证人”的证言。其中最为关键的“证人”便是沈洪悦。

李正宽、邹登友向沈洪悦承诺,只要他肯为他们的儿子当证人,给他的那3万块钱就不要了。为了保住这到手的3万块钱,沈洪悦丧尽天良,甘愿当起了案件的“证人”。他证明:那天侄女沈国艳在玉米地里捉虫子,作为伯父,他在给沈国艳母女帮工,一直就与沈国艳在一起。遭遇“轮奸”一事,完全是无中生有,是其母谢光容为了抵赖所欠两家的债务……

接下来,李正宽、邹登友花钱雇请的“证人”也一一出庭作证

如今,一切人证物证都证明被告人李世华、邹睿轩不具备作案的时间,沈国艳又是个精神病患者,精神病人的话是不能被法庭采信的。根据以上相关证据证言,法院当即作出了如下判决: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李世华、邹睿轩所犯轮奸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依法撤销有罪指控,宣布无罪。

二人被打开手铐,当庭予以释放。李正宽、邹登友喜得泪水直流,当即给家里打了电话,租了出租车,一路燃放鞭炮,浩浩荡荡向沈家寨开去……

(六)

这天,区检察院接到了一封群众来信,揭发沈洪悦等人的证人证言全是假的,同时又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当初派出所来抓李世华、邹睿轩时,谢光容曾给了他们粘有李世华、邹睿轩二人罪证的花裙子,花裙子上的污物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检察院控申科科长华建斌原本就对这个案子心存疑虑,接到这个线索后,他顿时振奋起来,同时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公安局报批的材料中,并没有提及这一重要证据。是他们忽略了,还是另有隐情?如今受害人一个疯了一个死了,身为检察官,更应对受害人负责,对法律负责。他决定从调查这件花裙子入手,从这里打开缺口。于是他与另一位检察官赶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金钟洋一口否认有什么花裙子,至于举报信所言也不能信以为真。如今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举报人又在暗处,如何查得清?

华建斌又分别找了沈洪悦和另几个所谓的“证人”进行核实,几个人都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所讲的与法庭上提供的“证言”一模一样。华建斌又陷入了迷茫之中。难道沈国艳母女真的报了假案?真的冤枉了李世华、邹睿轩?办案是不能感情用事的,他尽管对本案疑虑重重,但眼下还没有一个最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二人有罪。他一时感到无可奈何。

案子又被拖了下来。村里那些一直对此案心存不甘的人,见此都不由得泄了气。李邹两家更是成竹在胸,觉得此案已是板上钉钉,再也不会有什么反复了。

正在此案陷入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这天,检察院来了一位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此人十七八岁的样子,瘦高细挑,由于激动,满脸涨得通红。这个学生不是别人,他就是沈洪悦的儿子、正上高中二年级的沈国军。

沈国军是到检察院来举报的。他终于忍无可忍,不得不从幕后走到了前台。前面几次举报也都是他所为,今天他要来说明事实真相,为受害者申冤!他带来了一件最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华建斌科长见举报人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前台,非常高兴和振奋。他给沈国军倒了一杯茶水,让他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原来,沈国军与沈国艳从小一起长大,二人虽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由于家庭原因,沈国艳退了学,可她的求知欲望非常强烈,闲暇时仍是书本不离手,梦想着自学将来考大学,沈国军便成了她最好的老师。他觉得国艳妹妹有志气,从心里愿意帮助她。那天晚上,沈国艳遭强暴回家,母女大哭,他和父亲一起去了婶婶家。闻听哭诉,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真恨不得将这两个畜生碎尸万段!他是个有心人,闻知沈国艳被撕烂的内裤还扔在玉米地里,当晚便将那件罪证捡了回来,装进一个塑料袋里,悄悄地藏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又愤怒又无奈。他固执地认为,李世华、邹睿轩两个恶徒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那样的令人不可思议!于是他便在暗里向上级部门举报。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父亲贪婪钱财,为虎作伥,李邹两家利用手中的钱、权,竟然这么轻易地将案子翻了过来。天理何在?正义何在?他想到了惨死的婶婶谢光容,想到了被辱致疯的妹妹沈国艳,胸中怒火万丈,常常是彻夜难眠。特别是当他看到李邹两家燃放鞭炮相庆贺时,他的肺再次被气得快要炸了!真恨不得立即挺身而出,拿出这个证据,让他们一个个都受到法律的惩处!

然而,此案毕竟牵扯到自己的父亲,一旦翻过来,父亲的结局可想而知。母亲去世,他们父子相依为命;面临着大义灭亲的艰难抉择,所以他又顾虑重重,犹犹豫豫。如今见自己举报的花裙子证据又被人否定了,他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正义,为了良知,为了婶婶在天死不瞑目的冤魂,他终于挺身而出,将那天收藏的内裤拿了出来。

华建斌望着沈国军这件精心保存的铁证,听着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诉说,深深地为眼前这个青年学生的正义之举所感动。然而,他的挺身而出,将要让他付出相当代价的。想到这里,华建斌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沈国军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了,他说道:“上学的目的是什么?考大学!考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为社会作贡献!我的这个举动,如果也算是对社会的一点点贡献的话,那我也就知足了。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出去打工就是了!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就算是考上硕士、博士,也是一个对社会毫无价值的人!在邪恶与罪孽面前,如果我们都选择沉默、选择旁观,不与之作坚决的斗争,那将是我们整个社会的悲哀啊……”

沈国军的话说得铿锵有力,震撼人心。华建斌再一次握住沈国军的手,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富有正义感的有志青年。

华建斌代表检察院再次提起公诉,李世华、邹睿轩在铁证面前,再也无法抵赖,被处以重刑;沈洪悦等人也因“伪证罪”被绳之以法;派出所所长金钟洋涉嫌“贪赃枉法罪”,被提起了公诉;李正宽、邹登友也因“包庇罪”、“贿赂罪”进了班房……

至此,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终于尘埃落定了。

沈国军的义举得到了市教委的认可,根据他的学习成绩和表现,学校不但减免了他的学杂,还给予生活补助费。同时,高中毕业后还保送上了中国政法大学硕博连读,并获得全额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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