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呈荣
(一)
有的人一但有了金钱就忘乎所以,什么也不顾了,该享受就尽情的享受,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以至于误入别人设下的圈套却全然无知……
年轻的民营企业家姚家庚又一次抬起头向马路对面的市人民医院大楼望去,他在这附近已经徘徊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没有勇气穿过马路,因为一旦诊断是那种病,他的一生就完了。
忽然,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姚家庚回头一看,是妻子贾彩丽。
“家庚,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贾彩丽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她的办公室的窗口正对着马路,“我都看见了,咱们回家再说吧。”
回到家里,姚家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我的下身又疼又痒,已经有半个月了。我害怕,是不是得了……那种病。”
“天啊!你……你……”贾彩丽惊叫道,“你在医院外面站了那么久,就是没有勇气去看病?”贾彩丽想了想,又接着说,“家庚,也许你得的不是那种病。我们医院性病科的裴医生最近停薪留职,开了家个体诊所,专门诊治各种疑难病症。你到他那里看看,我会关照他保密的。”
第二天上午9点,贾彩丽从医院往家里打电话给姚家庚,说裴医生的诊所已经联系好了,让他直接去找裴医生。
接完贾彩丽的电话后,姚家庚又给市歌舞团打了个电话,找邹倩,说:“我想见你,20分钟后。”
这是姚家庚和邹倩之间的一种默契,他20分钟后到她家去,她就会在家等他。
姚家庚像往常一样钻进那条小胡同,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也许正是这种偷偷摸摸才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使他两年来一直乐此不疲。要是没有那种病该多好哇,他可以在邹倩那里得到自己追求的享受。
可是,他的病不正是从这种非份的追求中得的吗?只知道甜蜜的享受,不知道还有痛苦的煎熬。姚家庚这么想着,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二)
一个有着西班牙风情的咖啡厅里,歌台上正在演出大提琴独奏。琴师是个少妇,穿一身白色无袖长纱裙,怀抱一把紫檀色虎皮纹大提琴,如怀抱婴儿。那少妇气质高雅,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丹凤眼配柳叶眉,像一幅著名油画上的法国贵夫人。
姚家庚被少妇的风采迷住了,演出一结束,姚家庚便迎上前去:“能请你喝杯咖啡吗?”少妇愣了一下,没说话,但他看出她已经同意了,是用眼睛同意的。
他请她坐在自己的对面,自信地说:“认识一下吧,我叫姚家庚。”“我在电视里见过你,青年企业家。我叫邹倩。”“我很冒昧,是吗?”“有了冒昧,生活才有了生气。”两人似乎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话语也十分的投机。
晚风习习,姚家庚送邹倩回家。
“我家住在4楼,丈夫走穴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邹倩话里似乎有某种暗示。
“我送你上去,可以吗?”姚家庚话里透着暗喜。邹倩点头同意了。那一夜,姚家庚就住在了邹倩家……
这是姚家庚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向哪转折?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人生在变,变得既充实又虚假,既欢愉又痛苦,既充满希望又布满陷阱。
姚家庚拥住邹倩,邹倩激动得浑身发抖:“家庚,你爱我吗?”
“爱。”
“爱你妻子吗?”
“也爱。”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两个爱?”
“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观念,人一生好像不是只有一次……”
“这么说,你还会有第3次爱了?”
“这……我想我不会……”他敷衍了过去。
他自己都知道那话是那么的软弱无力。不久,他真的就偷吃了第3颗禁果……
姚家庚心里这样回想着,很快地来到了邹倩的家,正好20分钟。邹倩已经换好了一身粉红色的睡衣在等他。
(三)
此刻,邹倩的眼睛里闪出一种饥渴。姚家庚却轻轻推开她,用一种特殊的眼光审视她。
“邹倩,你有性病吗?”
“什么!?”邹倩的目光中闪出疑惑、委屈甚至是愤怒。
姚家庚从邹倩惊疑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她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他敢断定,这个女人除了丈夫之外,自己便是她唯一同床共枕的男人了。
姚家庚从邹倩家出来,去见贾彩丽推荐的裴医生。裴医生为姚家庚检查得很仔细,面诊,化验……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坐到姚家庚面前。那一刻,姚家庚体验到了等待判决的感觉。
“你患的很可能是……艾滋病。”裴医生终于下了判决书,“发展下去,你的全身将会出现紫红色的肿块,脸会溃烂,鼻子将烂掉,头发、眼眉和睫毛将一缕缕脱落,最后完全变成秃子。两只耳朵也开始萎缩,缩成两团难看的死肉……”裴医生望了姚家庚一眼,继续说道:“这还没算完,病菌顺着血液进入内脏……直至死亡。”
姚家庚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心被裴医生描绘的可怕情景给震颤了。
“当然,我向你如实说了这些,是为了引起你的高度重视,配合治疗,明白吗?”裴医生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拍了拍姚家庚的肩膀,说道:“请你跟我到药房去取药吧。”
(四)
药房的药剂师是个年轻女子,戴着口罩,口罩上露出乌黑的大眼睛。姚家庚见了心里一惊,那女子可是他中学的同学,叫方婧。他不敢看她,赶紧别过脸去。
“方婧,你去把化验室的杨医生叫到门诊室,我替这位患者拿点药,等会我就过去。”
方婧按照裴医生的吩咐走了,临走出门前,看了姚家庚一眼。
裴医生在那些林立的药瓶里找了些药,包好,递给了姚家庚。
在接过裴医生递过来的药包时,姚家庚想:“应该找机会和方婧接触一下,她好像已经认出他来了……”
姚家庚从裴医生的个体诊所出来,心情很沉重。经过医生的检查,他的怀疑被证实了,原来他是一个患了不治之症的男人。
该上哪里去呢?回家吗?那个宁静温暖的家还属于他吗?他还配做贾彩丽名副其实的丈夫吗?
“姚总!”有人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姜娜娜。这位年轻的女子穿一身红色滑雪衫,是他生活中的第三个女人……
姜娜娜是姚家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的,并和她也有了那种难忘的关系。
那是去年冬天,姚家庚到外地公干,住在一家宾馆。正赶上元旦,宾馆里相当冷清。
晚餐时,餐厅里只有两个客人吃饭,一个是姚家庚,另一个就是姜娜娜。开始时他们是分在两个桌上吃的,后来,姜娜娜主动把饭菜端到了姚家庚的饭桌上。
“一个人吃饭都不香,可以和你共进晚餐吗?”
姚家庚为姜娜娜的大方感到吃惊,忙说:“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叫一瓶葡萄酒。”
“应该是两瓶,酒是寂寞的伙伴。”葡萄酒使本来就很健谈的姜娜娜更加滔滔不绝。她说她是滑雪队的教练,处了一个男朋友,已经有了那种关系,隔几天约会一次,然后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涉。
姚家庚尽管不能理解姜娜娜的生活方式,但他很喜欢姜娜娜坦率的性格,当然,更喜欢这个现代疯丫头优美健康的体形。
就在那天半夜,姜娜娜敲开了姚家庚的房门,钻进他的被窝里说:“整个宾馆里就我们两个人,你需要,我也需要。守在两个房间里度过一个长夜,这是对两个年轻健康生命的浪费。”从那时起,他们就有了不平常的关系。
这些都是往事了。现在,姚家庚和姜娜娜又一次不期而遇。姜娜娜仍然无所顾忌地大声说道:“姚总,我要到南山去冬训了。临走前,咱们应该会会。我找个地方,绝对安全!”
姜娜娜挽起姚家庚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架起他就走。姚家庚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我这病十有八九是姜娜娜传染的,这疯丫头不知道到底同多少男人有关系?”因为姜娜娜曾说过:人活一辈子,只跟一个男人或只跟一个女人,简直傻得不可思议!
姚家庚没想到姜娜娜把他领到了裴医生诊所旁的一个旅馆,说那里开房不用看身份证,而且可以用假名字。经过裴医生的诊所时,他看见诊所里玻璃窗内闪过一张脸,是药剂师方婧。那是一张让人难忘的漂亮的脸。姚家庚心中有点慌,下意识地把手从姜娜娜的手臂中抽了出来。
(五)
姚家庚回到家里,见写字台上有贾彩丽留下的一张字条,说她临时出差,大约两天时间。要他遵医嘱,抓紧治疗。
姚家庚想了想,拿起电话听筒找方婧。
“对不起,打扰了。”姚家庚在电话里说,“我是姚家庚,没想到在药房里碰到了老同学,我现在心情很痛苦,非常想和你聊聊。我是以一个患者的身份请求你,可以吗?”
“好吧,我马上来,请把地址告诉我。”女药剂师方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姚家庚又恢复了自信心和活力。当门铃响起时,他像个容光焕发的小伙子似地迎上去开门。
果然是方婧。她穿着一件米粉色羽绒衣,两只大眼睛透出镇静、坦然。
“方婧,真没想到你会接受我的邀请。”姚家庚感动地说道。
“我也经常去看别的患者,更何况是老同学呢。”方婧呷了一口咖啡,对姚家庚说。“病人不但需要生理上的治疗,还需要心理上的治疗。”她接着说,“许多疾病的根源,就在于患者对个人生活的不严肃,不尊重人类两性关系演变的规律。谁破坏了合理的婚姻结构,谁就会受到自然的惩罚。比如说,西方很多国家的年轻人搞性解放、性自由,自然界就把艾滋病送给他们。我们国家这些年也有些人个人生活不严肃,结果也染上了性病、艾滋病……”
天哪!姚家庚感到意外,她好像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方婧又喝了一口咖啡,仍然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请我来想干什么,到现在这种时候了你还那样想,证明你的心理疾病确实很重……我是说你对女人。所以,我就更有必要来了,来履行我的职责。我到裴医生的个体诊所工作,也是想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比如说,裴医生负责治疗你生理上的疾病,而我则负责治疗你心理上的疾病。……”
望着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方婧,姚家庚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猥琐,那样渺小。
方婧走了,姚家庚在家呆不住了,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到南山滑雪场附近的白雪宾馆去。临走时在家里给贾彩丽留了一张条子,让她出差回来后也到南山滑雪场的白雪宾馆来。
他还给邹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已经在白雪宾馆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姚家庚包下了白雪宾馆7楼的一个房间。他将房间的窗帘拉开,窗外是阳光下的林海雪原。
姚家庚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生活信条。他拼命地工作是为了获得追求人生享乐的资本,他去享乐了,却受到了命运的惩罚。他得了那种病,是因为女人得的,那些女人断送了他的青春,断送了他的生命!
面对窗外洁白晶莹的冰雪世界,姚家庚觉得自己实在太肮脏了,世界难以容纳他,他自己也容纳不了自己。一个新的念头在这个房间里产生了:他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寻求一种新的解脱……
(六)
贾彩丽下午来了。两人又相聚在白雪宾馆,往事一幕幕如在眼前。11年前的今天,他俩参加一个青年会议,也是在白雪宾馆。联欢舞会上,两人先是搂着轻歌曼舞,后来就悄悄溜到宾馆的外面……
这时总服务台打来电话,通知姚家庚,大厅里有人找。姚家庚就知道是邹倩来了。
他对贾彩丽说:“我为你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对不起,我现在的情况……请你理解。”
把贾彩丽送到房间后,姚家庚走向大厅。等在大厅里的果然是邹倩。姚家庚告诉她:“贾彩丽来了,刚到。”
“姚家庚,你耍我?她来还让我来干什么?”邹倩生气时冷美人的味道更浓。
就在这时,姜娜娜正好从大厅里经过,见姚家庚和一个漂亮的少妇坐在一起,便朝他调皮地眨了一下眼。正在生气的邹倩一眼看见了,马上凤眼圆睁:“姚家庚,这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那么多,我送你去房间。”姚家庚站了起来。
安排好邹倩的住处,姚家庚到餐厅订了一张餐桌,请服务小姐预备4套餐具。
晚餐开始时,姚家庚把贾彩丽领到了餐厅的那张最显眼的餐桌前。
正是用餐高峰,餐厅里灯火辉煌,餐车无声地穿梭,为已经坐满客人的餐桌送上各色啤酒、饮料、葡萄酒,引得人食欲大开。
“我猜,今天的晚餐还有另外两位客人参加吧?”贾彩丽指着餐桌上的餐具说。
“说对了,彩丽,你瞧……”姚家庚向门口一指。
邹倩、姜娜娜正向这边走来。一会儿,姚家庚就一一作了介绍,然后向服务员做了个手势,酒菜很快就上来了。
姚家庚斟酒,满而不溢。今天他精心安排了这个场面,有他自己的目的。此时此刻,不知道那3个女人会怎么想?他举起酒杯,环顾3个女人说:“谁来说句祝酒词?”
“我来。”邹倩抢先以挑战的口吻说,“为我终于认识了一个无耻的小人,干杯!”
姚家庚知道邹倩在讥讽他,但他仍然在微笑,因为这正是他所期望发生的。
贾彩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举着酒杯发愣。姜娜娜却接过话茬,冲着邹倩说:“你说谁?”
邹倩也不相让:“说谁谁心知,难道你认为自己无耻吗?”
“我看有些人自己无耻却说别人无耻。”
“那你说谁呢?你这个廉价的妓女……”邹倩忍不住骂了起来。
“哗——”姜娜娜手腕一抖,非常从容地将杯里的葡萄酒泼到了邹倩脸上。紫红色的酒汁像鲜红的血一样,从邹倩的脸上流下来,把贾彩丽看得一愣一愣的。
“哈哈,太好了!”姚家庚站起来,“我来给你们助兴。”
他一抬手,将小餐桌掀翻了,一时间翻江倒海,整个餐厅哗然。姚家庚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甩给餐厅服务员:“这些赔你们的损失够了吧?”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阔步走出了餐厅。
(七)
姚家庚回到自己的房间,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幕演完了,那是整个悲剧中的高潮,是他一手导演的。现在姚家庚还要按照自己的构思将这场戏演完。
姚家庚拉上绛紫色金丝绒窗帘——像拉上自己人生的大幕。他已经作出了选择,他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勇气。裴医生说的肿块、烂鼻子、秃头顶,还有那张极其丑陋的脸……都是他所承受不了的。一句话,他虽然敢偷尝人间的禁果,却没有勇气承担起由于偷尝禁果而带来的痛苦。
“刷”——姚家庚终于拉合了窗帘。此时此刻,姚家庚觉得有点悲壮的味道,他在以自己的死为情节,演出一场活生生的悲剧。现在是最后一幕了,最后一幕仍然要他那些既可爱又可恨的女人们一起配合来上演。他知道,那些女人们要来了。
姜娜娜第一个闯进房间:“姚总,太棒了!桌子掀得好,是个男子汉……”
姚家庚躺在床上,用一个有气无力的手势打断了姜娜娜的话:“娜娜,我有点儿不舒服,你给我倒点儿水好吗?”姜娜娜从茶几上拿起一只杯子,倒了水要端过来。
“不,就放在茶几上好了。”姜娜娜按照姚家庚的吩咐将那杯水放在了茶几上。之后姚家庚继续说道:“好了,谢谢你!回房间休息去吧,娜娜,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
“莫名其妙。”姜娜娜嘟囔了一句,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邹倩也走进房间,满脸冰霜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对不起,邹倩。”姚家庚仍然躺在床上说,“刚才我的举动太粗鲁,我请你原谅。因为你不知道,其实我是个病人,那是一种病态……不过,不要紧,邹倩,你把茶几上的水递给我,放在床头上。”
邹倩照办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姚家庚说。
邹倩不高兴地走了。
姚家庚还想给贾彩丽的房间打个电话,又想想,终于没打。
第二天,白雪宾馆爆出一条新闻:年轻的企业家姚家庚死在房间里……
当地公安机关的警察立刻赶到白雪宾馆。警察发现姚家庚是被一种毒药毒死的。在床头的口杯中,还有半杯水,经过化验有毒药成份。检查杯子,发现有两个女人的指纹。那是邹倩和姜娜娜的。
警察询问邹倩和姜娜娜,两个女人都承认那天晚上争吵后去过姚家庚的房间。
公安机关初步认定姚家庚是被谋杀,同时认定邹倩和姜娜娜为主要嫌疑人,实施拘捕。
但是,半个月后,公安机关又把那两个女人放了,并且是无罪释放。因为有两个疑点无法解释:
其一,口杯上虽然有两个女人的指纹,却没有姚家庚本人的指纹和口纹。那么姚家庚是怎么将毒药喝进肚子里的?
其二,警察在姚家庚房间的卫生间里找到一只漂浮的小药瓶,经过化验证明是装过毒药的。如果两个女人其中之一是凶手,对姚家庚投放了毒药,就应该把作案工具——装毒药的小瓶带离现场,而不应该留在房间里,更不应该大意到没有用水冲下去的程度。
两个女人无罪,就看出了姚家庚的破绽:
——口杯上没有姚家庚的指纹和口纹,就说明姚家庚不是喝了口杯里的毒药死的,而是他自己把毒药倒一半到杯子里,然后把另外一半直接倒进了嘴里,最后将空瓶扔进卫生间的座便池。
公安机关得出另外一种结论:姚家庚是自杀,而且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自杀!
个体诊所的裴医生也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姚家庚患有艾滋病。这证明姚家庚可能由于绝望而自杀。
对口杯上为何留下那两个女人指纹,公安机关也进行了调查,结果查明两个女人曾先后为姚家庚倒水和拿水杯,而且还查出邹倩、姜娜娜和姚家庚的特殊关系。
公安机关终于对姚家庚死亡案作出了结论:姚家庚是因为患了难于启齿的病,失去生活勇气而自杀。一件疑似谋杀实为自杀的风波平息了,没想到却在一个月后再掀新浪……
(八)
姜娜娜和一个比她大20岁的工程师结了婚,总算有了一个安乐窝。这天她接到一封信:
“娜娜,正值家庚离开我们一个月之际,明天上午8点,请你到我家聚会,纪念一下,家庚毕竟和我们有过缘份。”信的落款是贾彩丽。
邹倩从“西班牙咖啡厅”下晚班回家,也接到了落款为“贾彩丽”的一封信,说在姚家庚的遗物发现了一件同她有关的东西,要她明天上午8点钟到她家见面。就是贾彩丽本人也接到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那个女人自称是《社会姐妹》编辑部的记者,约贾彩丽明天上午8点在家等着。
门铃响了,贾彩丽打开门,站在门外的竟是邹倩和姜娜娜。三个人面面相觑,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们都是我请来的。”三人回头一看,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我叫方婧。”方婧自我介绍说,“是一家个体诊所的药剂师。”
四位年轻女人进了房间,分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很暖和,但气氛有些紧张。
“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方婧先开了口,“是我约你们来的,因为我收到了姚家庚在自杀前一天写的一封信。”
方婧从手提袋里取出那封信,在另外三个女人手中传看——
方婧:
你是我最尊敬和信赖的女人,所以,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把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告诉你。
我得了这种病并不觉得冤枉,我觉得生活对我很公平。我偷猎了一些不应该得到的东西,生活就让我付出相应的代价。得了这种病后,我的人生变得畸形了,对妻子我不能做丈夫,在女人面前我觉得自己不是男人,我的日子不会长了。
我去了。我恨那些女人,是她们使我得上了那种病。所以在自杀前我故意造成某种现场,把她们都牵扯到案件中来,让她们也遭点儿罪,也算是我对她们的报复吧!
姚家庚
“我今天请你们来,是想和各位探讨一下姚家庚的真正死因,心理上的,法律上的,我有和警察不同的结论……”方婧说,“姚家庚自杀的原因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他得了艾滋病。问题是他的病是从哪里得的呢?艾滋病的传染源主要有两个方面:除了共用针筒吸毒,就是混乱的性关系。对于这一点,我想你们三个女人都不能否认自己同姚家庚有过性关系,也就是说,姚家庚的病很可能是从你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人身上传染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专门作了调查。我到市妇幼保健院查过姜娜娜的婚前体检表,她没有这种病。我又到市人民医院查过贾彩丽的病历卡,她也没有得过这种病的记载。至于邹倩嘛,半个月前,我自称是市妇幼保健院的女医生登门为她做了检查,证明她也没有这种病。这就奇怪了,同姚家庚有关系的三个女人都没有这种病,那么姚家庚又是从哪里传染上的呢?经过认真分析,我最终得出结论,那就是我们个体诊所的裴医生。”
贾彩丽有些吃惊:“裴医生?”
“是裴医生。”方婧接着说,“那天裴医生亲自到药房为姚家庚取药。当时把我支走了,待我回来时发现裴医生并没有给姚家庚拿治疗艾滋病的药,而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药。裴医生不是庸医,他是个出类拔萃的青年医生,根本不可能拿错药,而是他故意拿错药。这就泄露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姚家庚根本就没有得艾滋病!”
姜娜娜不解地问:“既然姚家庚没有得艾滋病,裴医生为什么要给他诊断为艾滋病呢?”
邹倩也说:“是呀,真是不可思议!”
“问题正在这里。有两种可能:第一,裴医生是误诊;第二,裴医生是出于某种目的,故意往艾滋病上说。而且,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贾彩丽说:“裴医生不可能那么不负责任吧?再说,他这样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方婧看着贾彩丽说:“你应该知道裴医生这样做的动机。很长时间了,我发现你总往裴医生那里跑,你们关在诊室里,一呆就是半天。我在药房里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以前没把这事和姚家庚的死联系起来。现在,我们将这些现象联系起来看,就可作出如下推理……”
(九)
方婧扫了女人们一眼,继续说道:“贾彩丽同裴医生先在同一个医院工作,早就有私情,为了达到长期同居的目的,就要想办法除掉姚家庚。贾彩丽同裴医生商量好了,先由贾彩丽在姚家庚的内裤上抹一些刺激性药物引起姚家庚的下身不适,这对在医院工作的贾彩丽来说并不难。贾彩丽知道姚家庚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感到不适后肯定不好意思到市人民医院就诊,就顺水推舟地介绍他到裴医生开的个体诊所就诊。裴医生正好就此机会将姚家庚诊断为艾滋病,而且过分地渲染了艾滋病的恶果,造成姚家庚严重的心理负担,最后导致他自杀。这是一种心理谋杀!”
“心理谋杀?”女人们的目光一齐盯向贾彩丽。
贾彩丽仍然很镇静,嫣然一笑:“心理谋杀?你是看侦探小说看多了吧。你有什么证据?法律只注重证据。”
“证据当然有,”方婧胸有成竹地说,“昨天,我除了给你们三个人写信和打电话外,还把一张纸条放在了裴医生的办公桌上。纸条是我写的,当然是模仿贾彩丽的笔迹。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明天上午8点半到我家来。下面没有落款。假如裴医生看过纸条后莫名其妙,就证明了裴医生和贾彩丽之间的清白;假如裴医生看过没有落款的纸条后心领神会,到你贾彩丽家来,那么,这不就是很好的证据吗?”
三个女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现在是8点20分。
没人说话,房间里静极了,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8点29分,走廊楼梯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8点30分,响起敲门声。
姜娜娜抢先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英俊潇洒的裴医生。他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面带矜持的微笑。但是,当他看到开门的不是女主人而是姜娜娜时,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接着很快就消失了。
贾彩丽脸色煞白。她还能说什么?方婧的所有推理都是对的,裴医生的准时到来又为方婧的推理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方婧又说话了:“邹倩,姜娜娜,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你们都听到了看到了,我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让你们以后在法庭上作证。”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贾彩丽问,“方婧,你为什么要介入这件事中来呢?你跟我们谁都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姚家庚是我的老同学,还有,这和我的男朋友也有关。我的男朋友是公安局的,他就负责这个案子。”方婧走到窗前,将半掩的窗帘拉开。“看见了吗?马路上有一辆出租车,他和他的助手就在车里,他们有监听器,我们所有的话,他们都能听到,现在他们上搂
来了……”
女人们同时向窗外看去,果然,出租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正向着楼里走来……
然后,裴医生和贾彩丽这对奸夫淫妇最终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