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呈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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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呈荣
（一）
这天是吴俊和徐莉莉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为此，吴俊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只不过，这顿晚餐没有爱意，而是充满杀机。吴俊已经往徐莉莉最爱喝的红酒里注射了一种神经毒素，就等着妻子喝下红酒，一命呜呼。可奇怪的是，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徐莉莉还没有回家，吴俊不禁急躁起来。
五年前，官二代徐莉莉嫁给了富二代的吴俊，门当户对的两个人，花天价买了一份“爱情保险”。这份爱情保险的条约，规定了在婚姻内出现任何不可抗力因素，如重疾、入狱、意外死亡等导致两人无法共度余生的情况，则由保险公司赔付巨额赔偿金。假如出问题的一方是吴俊，受益人就是徐莉莉。反之，如果出问题的是徐莉莉，那么，受益人则是吴俊。保险的附加条件是，感情破裂、出轨等因素无法得到赔付。
原本两人以为这保险永远派不上用场了，可谁知一场反腐风暴，把两家迅速打回了原形。吴俊和徐莉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钱而发愁。钱没了，花钱的习惯还在，吴俊赌瘾难耐，挪用了公司账面上不少钱，年底总公司派人来结算，事情一定兜不住。徐莉莉依旧珠光宝气，家底没有了，她又吃不起苦，更不愿意自力更生，哪来那么多钱呢？徐莉莉自然而然地傍上了情人。短短五年时间，两人的感情天翻地覆。
眼下，吴俊公司结账的日子越来越近，如果还没有钱堵住公款的窟窿，他免不了锒铛入狱。吴俊一旦入狱，保险会自动生效，徐莉莉将获得一大笔赔偿金，还能找个新的男人在外面逍遥快活。一想到这里，吴俊就恨得牙根痒痒。索性杀了徐莉莉，伪造成意外身亡，他自己就可以独吞保险赔偿金。吴俊选择了一种可以迅速麻痹心脏的神经毒素，徐莉莉本来就心脏不好，这样就算是死了，也可以被认定为心脏病复发而致。
万事俱备，徐莉莉却迟迟没有出现，手机也关机了，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吴俊越想越心虚，越心虚就越紧张，正在此时，手机突然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吴俊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话筒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你老婆被撞死了，赶紧过来看看吧。”吴俊心里先是一惊，接着是一阵欣喜，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你谁啊？怎么知道我手机号？你怎么知道被撞的人是我老婆？”对方没接吴俊的话茬，怒道：“你是不是叫吴俊？你老婆是不是叫徐莉莉？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还不领情。快来江畔支路，你老婆被人撞飞了，你爱来不来！”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假如说徐莉莉真的死了，吴俊岂不是省了很多事？吴俊顾不上深究，拿起车钥匙就下了楼。午夜十二点半，城区异常安静，吴俊把黑色保时捷开得飞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等他把车拐到江畔支路的时候，心却凉了一大半：他被人耍了！江畔支路正在施工，半盏路灯都没有，四周一片漆黑，吴俊借着车灯下车看了一圈，根本就没有车祸痕迹，他又去江边转了一圈，更是人影全无。吴俊回拨刚才的号码，却打不通了。他怒气冲冲地回到车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从刚上车开始就这样，恐怕是鼻炎发作了。
吴俊开车回到家，已是后半夜，他身心俱疲，栽在沙发里便睡。不知过了多久，吴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你好，是徐莉莉家属吗？我是交警队的，徐莉莉出了车祸，请你带上有效证件过来一趟。”又是车祸？吴俊火气直往上串：“骗子，你耍我一次不够，还要耍我第二次，你当我傻啊？”吴俊气得把手机一关，摔了出去。这下可好，再也不会有骚扰电话了。这一夜，吴俊睡得特别沉。
（二）
第二天早晨，有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刘警官上门来找吴俊，说是电话联系不上吴俊，只好上门找。吴俊来到了交警队，老刘狠狠地把他教育了一番：“你怎么做人家老公的，老婆一晚没回家，都不知道着急。有防范意识是好，但把警察当骗子，是不是有点自作聪明了。”吴俊不敢回嘴，却也不把老刘的话当回事，只问了句：“徐莉莉到底怎么了？”老刘努努嘴：“还得等一个人，等他来了我一起说。”
老刘说的那人四十来岁，络腮胡子，名叫孙坤，看穿戴似乎是个有点身家的小老板。孙坤在吴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老刘总算开口了：“昨晚凌晨，江畔支路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造成一名女子当场死亡，另一名女子失踪。我们推测，失踪女子是被撞飞后坠入江中。肇事司机已经逃逸，我们正在全力追捕。”吴俊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竟然真出了车祸？老刘接着对孙坤说道：“孙先生节哀，如果没有异议，请在这签字。”说着，又转头对吴俊说：“吴先生，我们在江畔找到这只高跟鞋和女士包，包里有徐莉莉的身份证。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已经派人向下游寻找，但水流湍急，她很可能……”吴俊心中禁不住欢呼起来：徐莉莉死定了！表面却不敢声张：“请你们尽力寻找，有消息通知我。”
老刘斜眼看了看吴俊：“好，请你也在这里签个字。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老刘话没说完，吴俊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对不起，你想问我什么？”老刘迟疑了一下，把笔递了过去：“没事，签字吧。”这时，一旁的孙坤递给了老刘一张名片：“如果抓到那个司机，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吴俊扫了一眼，名片上写着“丰润汽配城总经理，孙坤”的字样。听孙坤这么一说，吴俊才反应过来，还有个逃逸的肇事司机呢，难道昨晚打匿名电话的是肇事司机？吴俊转念一想，保险赔偿金没到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便也假惺惺地说道：“也一定通知我。”
出了交警队，吴俊直奔保险公司。那份“爱情保险”的投保价格贵得离谱，但它的赔付条款也十分的特殊。接待他的保险员当即表示，像徐莉莉车祸失踪这种情况符合保险条款，如果一个月内未找到失踪者，便可马上启动赔付程序。吴俊乐得头晕目眩，保险员却话锋一转：“但是吴先生，保险受益人不是您。”吴俊被劈头泼了一盆冷水：“不可能！除了我不会有别人！”
“我们的信息没有错，徐莉莉小姐在三个月前更改了受益人。对不起。”保险员有点尴尬，吴俊却一拍桌子：“谁是受益人？”保险员刚想说保密，吴俊却疯了一样，一把夺过保单，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孙坤”。吴俊呆住了，这个孙坤一定是徐莉莉的情夫！不就是在交警队碰上的那个男人吗？
吴俊越想越不对劲，他不甘心本属于自己的赔偿金被人夺走，于是决定跟踪孙坤，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蛛丝马迹。一连三天，孙坤都是朝九晚五，越是规律，吴俊越觉得有问题。这天，吴俊早上出门，发现孙坤只在汽配城停留了一会儿，就开车往城郊的方向去了。吴俊不敢跟太近怕被孙坤发觉，直到对方下了高速拐进一扇大门后，才慢慢跟上。没想到大门里竟是一片开阔地，到处都是垒起的破损汽车，吴俊兴奋起来，这是回收报废汽车的地方！
孙坤的车停在院子西南角，那个位置周围没有其他掩体，吴俊只能藏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等孙坤离开后才敢上前查看。西南角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和自己平时开的那部一样。不同的是，这辆黑色保时捷的车前挡风已经破了，还带着斑斑血迹，保险杠严重变形，车漆仍然很新，积灰少，看来刚被拖来不久。吴俊此时已心中有数，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乐呵呵地离开了。
吴俊觉得孙坤这人比自己狠毒多了，杀了徐莉莉不说，顺手连自己老婆也给干掉了。吴俊已经盘算好，要真是孙坤干的，他必须从孙坤的嘴里抠回来一半肉。正想着怎么跟孙坤摊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家楼下。“刘警官？有消息了？”吴俊原本就在想见不得光的事，忽然见到警察，心里难免有点慌乱。
老刘笑着说：“别叫我警官了，我们见面那天是我最后一天当值，我已经光荣退休了。我就是挺遗憾，退休前还碰上个案子没破。这次的肇事司机太狡猾，好像踩好点似的，走的全是市区的施工路段，没有一个探头拍到肇事车辆。不过你放心，不是有句话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吴俊只好敷衍着点头。老刘绕了一圈，说到了重点：“我那天去你家，看见一桌子菜都没动，你是在等老婆回家吃饭？”吴俊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啊，是，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老刘眼睛放光：“你既然在等她，她又一夜没回家，那你怎么不着急呢，还在家里睡大觉？”
吴俊总不能承认自己杀人未遂吧？惊慌之下，只好把那晚接到匿名电话的事拿出来搪塞。老刘一听，立刻发火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当时怎么不说！”吴俊小声说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去现场看了，那时候真没发生车祸。”老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呀！那个电话号码你抄给我。”老刘走时把吴俊一顿数落，见老刘走远，吴俊这才松了一口气。吴俊把心一横，事不宜迟，还有一个月，总公司的结算小组就要来了，他要立刻跟孙坤摊牌，赶在东窗事发之前拿到赔偿金。
（三）
孙坤似乎对吴俊的出现没什么意外，两人约在了丰润汽配城旁边的茶庄。“我想我们一面之缘，也没什么好聊的吧？”孙坤端着茶杯嘬了一口，完全没把吴俊放在眼里。吴俊刚跷起二郎腿准备端端架子，却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顿觉有些狼狈。
吴俊揉揉鼻子，拿出手机，把自己拍到的黑色保时捷照片展示给孙坤，开口道：“你跟徐莉莉是什么关系，我很清楚，我也知道她把保险受益人改成了你。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就是开着这辆车，撞死了你老婆还有徐莉莉。不过，你没想到被我发现了吧？若你不想坐牢，就给我五百万封口费。”
孙坤放下茶盏，起身正了正衣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破案线索就去告诉警察。你这种敲诈的手段真不怎么高明。”说罢，孙坤就要走，吴俊见没有震住对方，心里又羞又恼，硬扯着孙坤不让他走。孙坤冷冷一笑：“你再不松手我报警了。”吴俊怕了，眼睁睁地看着孙坤走了。
这时吴俊鼻子一痒，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一低头，看到地上有张卡片，是一家租车行的名片。看来，这是刚才拉扯时从孙坤口袋里掉落的。吴俊一下子兴奋起来：孙坤再傻也不会用自己的车去撞徐莉莉，肯定是租了车啊！租车行应该都有监控，要是他拿到孙坤租车的视频，看孙坤还有什么话可说？
吴俊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便依着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租车行。他编了个瞎话：“我那天过来租车，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被偷了，我就想看看监控，到底是谁干的，你放心，我绝对不连累你们。”吴俊边说边掏给老板五百块钱。老板想，监控三个月一清空，还不如废物利用，把这监控卖了呢，于是就把近三个月的监控视频全拷给了吴俊。
回到家，吴俊连喝了几杯咖啡，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整整看了一宿，一点线索也没有。眼见天光大亮，吴俊早就哈欠连天了。忽然，视频里出现了一个人，让他一激灵醒了过来。视频里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啊！吴俊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把视频倒回去重看了好几遍，那人的裤子、鞋子、黄绿色外套，甚至连帽子口罩都是自己的。吴俊立马冲进卧室翻箱倒柜，这才发现，视频里出现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吴俊越想越觉得惊悚，这时，门铃响了，吴俊一开门，扑过来两个黑影，他急呼救命，对方却拍了拍他的头：“别叫了，你看清楚，我们是警察。”
银色警徽闪得吴俊头晕眼花，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一到问讯室，警察就说道：“说吧，你是怎么伪造这起交通事故的？”吴俊委屈地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警察却一拍桌子：“还狡辩！我们已经排查走访了周边所有的废车处理厂，找到了肇事车辆。在找到的黑色保时捷里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另外，我们还知道，你和你妻子徐莉莉投保过巨额保险。”吴俊赶紧插嘴：“但受益人不是我！是孙坤，他跟徐莉莉有不正当关系，就是他为了骗保杀的人，跟我没关系！”
“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孙坤确实也有嫌疑，但肇事车辆里没有他的指纹。另外，他已经承认了他和徐莉莉的关系，并认为，自己的老婆和徐莉莉一起被撞，很可能是他老婆约徐莉莉出去谈判，不幸被受牵连了。”警察的话让吴俊火冒三丈：“我为什么要杀徐莉莉，让孙坤占便宜？”警察冷笑了一声：“骗保是你的作案动机，但你没想到，受益人更改了。我们在黑色保时捷后备厢里发现了你的衣物，而且租车行的监控就在你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吴俊早就听得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为什么车里会有他的指纹？为什么租车行的监控里会有他的身影？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跑到了肇事车的后备厢？难道是他朝思暮想地想杀害徐莉莉，结果精神分裂，在梦游中做了这些事？吴俊一夜没睡，又遭遇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急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四）
醒来后，吴俊已经在医院了。意外的是，床边还坐着一个熟人，正是老刘。“听说这案子已转到刑侦了，我就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人胆子还不小啊。”吴俊一听，急着辩白，可嘴巴张了半天，只干巴巴地说了句：“真不是我干的。”
老刘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你上次说的那个号码我查了，是网络虚拟电话，查不出什么来，但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吴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便问：“什么问题？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老刘看着笔记本上自己画得歪歪扭扭的关系图，说道：“这事有几个疑点，这个电话是其中之一。另外，肇事车辆和你自己的车一样，都是黑色保时捷。假如真是你租车作案，不太可能去租一辆和自己一样的车。不过，这都不足以为你洗脱嫌疑，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吴俊哪敢再隐瞒，把自己想要谋杀徐莉莉骗保，跟踪敲诈孙坤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老刘皱着眉头，许久才说道：“走吧，让我看看你那瓶毒酒，否则，我怎么相信你？”吴俊愣了一下：“我……可以走了吗？”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为你办好了取保候审，我能想到的疑点，办案的同志也都想到了，只要你说实话，一定会弄清真相的。”
吴俊跟老刘也就见过两次，这种时刻老刘肯帮他，让他感动得眼眶发红，不知说什么好了。“你可别高兴得太早，现在的证据对你太不利了，如果没有新的进展，不排除以现有证据立案的可能。”老刘神情严肃，看起来不是吓唬吴俊。吴俊赶紧从床上弹起来，让老刘跟自己回家。路上，经过一家卖香水的商铺时，吴俊又一次打起了喷嚏，这喷嚏倒是把吴俊打醒了。
店员见吴俊停下了脚步，介绍道：“先生，这款古龙水十分适合男士，它索取了一种天然植物的成分，拥有独特的味道。”吴俊瞬间像通了电一样，激动地拉住老刘：“我知道了！那天我接完电话出去，开的保时捷不是我自己的车，而是孙坤租来的那辆，所以车里会有我的指纹。我把车开回来后，他又开着车杀了自己的老婆。徐莉莉说是失踪，应该是躲起来了！那天我一上车，就不停地打喷嚏，后来两次见到孙坤，我也都有过敏表现，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这种古龙水。”
老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看，很多事情就连串起来了。孙坤的身形本就与你相当，换上你的衣服去租车完全有可能。看来，你捡到那张租车行的卡片，还有去废旧车场，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一直都被孙坤牵着鼻子在走啊！”
吴俊连连称是，老刘却给他浇了盆冷水：“虽然从逻辑上说得通，但是，这不能成为证据。你还是要找到一个关键的人。”吴俊赶紧问：“谁？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老刘满脸严肃：“徐莉莉。没有她，孙坤换不了车钥匙，也拿不到那些衣服。你老婆的算计能力可比你吴俊强多了。”听到这里，吴俊又恨又惭愧，感叹道：“这么大的城市，找个藏起来的人还真是太难了。”
老刘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动脑筋啊。她没了身份证，肯定不能住旅店宾馆，孙坤那么多房产，哪里不能金屋藏娇呢？”吴俊一拍脑袋：“对呀！我真是太笨了。”
（五）
吴俊这两天一直在监视孙坤，老刘则托熟人去拿孙坤所有房产的信息，吴俊本来没抱啥希望，可是他小瞧了老刘，这才两天的工夫，信息就到手了。老刘跑来告诉吴俊：“一共六处，有楼房有平房，分散在不同的城区里。”吴俊拿过来一看还真是，他汇报道：“这几天孙坤没啥情况，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昨天去洗了次车。”
老刘眉头一皱：“洗车？那我们不用费事乱跑了。城郊的这处平房最有可能。”吴俊觉得奇怪，洗车跟这事有关系吗？老刘点拨道：“你多看看天气预报，一周内只有城郊下了两次隔道雨。”
那处平房在城乡接合部，等吴俊他们赶到时，大门紧锁，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老刘却胸有成竹地让吴俊报警：“这锁上面的灰被擦掉了，徐莉莉十有八九就在里面。”吴俊趁老刘不备翻墙进了院子，吴俊想当面问问徐莉莉，她是怎么一步步算计自己的。老刘没拦住，只好也跟着翻了进去。俩人一进院子，屋里就传来了女人呼救的声音。吴俊砸开门锁，里面的人正是徐莉莉。
夫妻见面分外眼红，互相破口大骂，老刘调停了好半天才让二人冷静下来。老刘怕两人又掐起来，索性岔开话题：“刚才是你喊救命的吧？看来你跟孙坤闹掰了？”徐莉莉恨恨地说：“孙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本来商量好的，杀了他老婆，然后嫁祸给吴俊。等吴俊一坐牢，他那份保险就会自动的生效，到那时，我再去领取那份赔偿金。没想到……”
“没想到孙坤用各种理由把你关在这里，你立刻想到孙坤其实早就有两手准备。计划顺利，你们俩就可以拿着吴俊的保险赔偿金远走高飞；计划不顺利，孙坤就把你杀了，他拿着你的赔偿金自己逍遥快活。”老刘的话全都说到了点子上，惹得徐莉莉又是一阵毒骂。
此时的吴俊早就听得后背发凉，心想，他们仨真是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啊，最可悲的是，他自己还是食物链最底端的那只蝉。想到这里，吴俊未免有几分看开了，没了之前的火气，说道：“我有件事不明白，家里的车是咱俩共用，你之前要换走车钥匙并不难。可那天晚上我开着孙坤准备的保时捷回了家，按说第二天我开自己的车时，会发现车钥匙有问题啊？”徐莉莉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开车走后我就回家了，一直到你回家，等你睡着了才悄悄换回了钥匙离开。”
老刘已经报了警，他忍不住插嘴道：“越是自认为逻辑缜密的犯罪，越容易被抓住破绽，人啊，都是自作聪明。”吴俊不愿意再和徐莉莉共处一室，索性出了屋子，跟老刘一起等警察来。吴俊已经想好了，该向警察承认的就承认，该他承担的就承担，这几天真是太累了。徐莉莉被关了好几天，也想出门透透气，她刚站到马路上，一辆黑色奥迪便急驶而来，把徐莉莉撞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老刘和吴俊都吓傻了，那辆黑色奥迪倒了回去，直冲向老刘和吴俊。“是孙坤！”吴俊大吼一声，拽着老刘跑进了院内，幸亏院墙垒得很结实，奥迪撞毁了墙，孙坤一头撞上了方向盘，再也起不来了。远处，警笛声渐近……
三个月后，吴俊因挪用公款罪被处以有期徒刑十年。有意思的是，吴俊坐牢后，保险赔偿金应该归徐莉莉，可徐莉莉那天被孙坤撞死了，这笔赔偿金成了徐莉莉的遗产。由于孙坤也已死亡，吴俊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又继承了这笔钱。
正是因为这笔钱，吴俊才返还了挪用的所有公款，得到了酌情的轻判。现在，吴俊不担心这十年的日子难熬，至少对他来说，监狱的生活比起之前互相算计的日子，要好得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