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雪

清明雪

文/青花

大概是最后一次的温柔吧

你无限慵懒地走近

像美人拥着天鹅绒的被褥

漫不经心地

数着锦被上的白玉兰

玉兰透明，柔滑，坚挺

小心呵，你身下压了刚吐芽的青草

在完成生命互换的过程里

每一丝光芒，像我们的思绪般细小

穿过针眼

像我们很小心地在文字的高压线上行走

藏在一小朵一小朵的桃树上

落在闪闪发光的口袋里

打着哈欠的雪珠，抹了春辉

与朦胧中进入黑色的屋子

而我们那么小，小到一睡去就再也不会像雪花那样

在冬天醒来

2018.4.9

村路上

远处，一座黑色的船，我和他隔了一道闪电

和那座山之间

隔着淙淙地流水，隐隐的雷

从村头跑过的马车，銮铃清脆，翻过一道山岭

右边，一小片蓝色的水田，站着农夫和女人

男人挽起裤管，像棵老柳树，长在稻田

身后，一片青幽幽的稻苗，像他操练的士兵

停留在一本书上，你下车观看

他们忙碌的画面是一页插图

透过田野的清芬，辨别你的发香，用眼睛收藏

包括更远的村庄，挡住了田野的去向

雷声隆隆，雨点敲打车窗，隔了闪电的光芒

除了那座黑色船帆，划过绿色的河

橫在眼前的山，又在追赶另一座

2018.4.7

过程

十月的黄昏，我与荷花隔水相看

她与我一般憔悴

风吹过时，又有几片花瓣浮在水面

我说：但愿心也如你这般凋零

孤独而平静

你不再面对聚焦的镜头

我不再面对嘈杂的人声

时间总是留住一半的生命

冰雪渐渐冻住喉管

泥土摇撼手掌，从远处走来的女妖

在黎明捧汪朝露的心

你来时会有雷声，凋谢时，唯有松涛哽咽

旅人

一条插入云端的石阶

剥开峭壁

从那个山门开始，他们小心翼翼

穿过仅容一人通过的夹缝

进入狭长的密道，所有人沉默

墙上隐现绿色荧光的暗影

秃鹫盘旋，燕雀皆无

黑暗里一丝缝隙露出天光

恍如身在层楼

云雾在身前围绕，凝神宫殿时

却跌下云头

细瞧又似梦境归来

水洼的雨水倒映

一只小羊跪在孤独的牧场

北方的四月雪

祭祖的日子

本当洒几滴泪雨

可晨起的天空之城

竟纺起了棉纱

飞扬的经纬飄到脸上也有一丝暖

丝绸般滑过

农耕的泥土还嫌萧索

树木抽芽

云娘悄悄地剪一块织好的网纱

虽然素白了些

献给祖先和泥土算是

最虔诚吧

窗外立着的女奴正揉亮眼睛

主人犹豫不定

清明上河图

哪里需添一抹丹青

201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