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永军的头像

王永军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1/27
分享

返程的春天

二十四个节令,譬如是二十四个交接仪式。前辈们一样,没有哪个向往痛苦,都演奏着生生不息的乐章。

庚子年,返回的和外出的,笑意盈盈,欢欣鼓舞,脸上染上一层太阳的颜色。

风带上自己的歌谣,踩着宫商角徵羽,通过音符、线条、色彩等内容或叙述的形式,了无罣碍地释放出来,随着渐响的鼓点,身姿摇摆,蛰伏、跳跃、挪腾、旋转,或曲或折、或腾或跃,以及停顿的、静止的、看不见的——无数芽叶像你的手臂一样地仰举起来,叶子在叶柄上来回转,肌肤被春雨淋出点点丹青,鲜活的根茎撑起了一个芳香四溢的世界。

雪,冻霜,冰笋,顷刻间大片大片地塌陷。凌乱的意念像奔突的闪电,希望从云层抓住一根伸向空中的空枝。

到了立春,雨滴拉紧手才落在舞台,如团体操。自然掀开了新的一页,无边的春光昭示一条辉煌的道路。无限即在一切的思维中,通过各异的言语、坚定的信念、深刻的思索来述说着沧桑的历史。

有时一个念头,就耗去了一生。

曾经的阴霾,往昔的贫穷,湮灭不了一个民族的血气和肝胆!

那些前倾的身形,那些昂扬的神情,那些重负的足印,可能在范围极小内呈现出来,珍惜之心油然而生。假如有一天,足印被风沙吹尽,只剩了白纸上一丝黑线的游走,连绵不绝,逶迤腾浪,完成了一个壮举。由此,我们认为远方是没有止境、界限及局部的跋涉,追求与未来是天生的犄角。

假如一朵云或者一只鸟,都知道立足的大地上,熟悉的场景在慢慢剥离,亲长们渐次地形销烟灭,空留是尘世深处的暗影,最终知道……

记住春天,希望记住生命的方向,家是最好的归宿,让团聚有了朴素的笑容,脱去了陌生的外衣,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眼神也分外鲜明,感觉腰杆硬了,底气也足了。

返乡的路上,新桃已换旧符,气温升高,整个身心随之变得愉悦、轻松和充盈起来。天上蔚蓝宁静,是一道白云川流的河床。心中无限的感念和感激之情,像水面上轻扬的薄雾,随风飘荡游弋。

春天的脚步近了,一会儿匆忙,一会儿舒缓,一会儿倒着走,一天变出一个样儿,时而在墙根下露一下脸,时而在篱笆下晃一下背,简单得没有一点的理由和借口。羊羔停留在一茎野花前,打了一个响鼻;渔舟坐在春水中东歪西斜,像学步的孩子;耕牛不甘虚度光阴,兴奋的蹄迹已过万重山。虽不言语,胜似言语,闻者是先知,有了交流便是知音了。

当花苞顶出一层细小露珠的时候。想起一个忧伤又坚韧的名字——游子。

为了远方,“故乡”也成了远方,画面里的一切呈放射状散开,或又说,有一些是想得到才会失去的,有一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却不管不顾地寻找,同样源于一个人对生命的感知和体验。后来一年一年、一次一次地外出,不知过了多少时光,才把每一个方向都尝试过了。

一根线跟随着一个人,涉过千山万水……

可以说,游子有自己的辽阔,故乡也有自己的偏爱。

游子不是村庄的主要内容,想必是一些词汇、一些标点符号,是一篇锦绣华章里不可缺少的逗号或引号。走得再远,走的再久,走不出一草一木的牵挂、一针一线的嘱托、一言一行的感恩。年复一年,春夏秋冬,他们都是村庄时光中的一种牵引,岁月中的一种思念,现实生活飘荡出的一缕目光。

一步步走在砖石斑驳的街道,踏着一部厚重的史册。

河岸,是一堵低矮的土墙。没人撒种,菊芋在那里开了很多年。记忆中的黄花,青杆举着灯花一样摇曳,内心感受着一片光明,而浮现的是童年、是执着、是坚韧、是荣光、是美好生活的开端、更是一生都不会被磨灭的珍贵记忆。无法触摸,遥不可及,只有留在心底,梦里,画中。那悠悠亲情纷至沓来 ,因此有了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醇厚和绵长,持久,悠远,像儿时母亲的呼唤,一直飘荡在自己一步一回头的上空。

原来,人生于世,不应只追求结果,更应珍惜开始。良田,美池,桑竹,阡陌。鸡犬相闻,垂髫黄发。

以前的日子,母亲往往倚门,等待孩子的返回,千万般亲情在一粥一饭。我寻找着往日的镜头,凌晨的鸡叫、白天的炊烟、农耕的汗水和夜晚的灯火,隔着漫漫岁月,苍老和安妥的气息迎面扑来。

这一回,身后没有了牵扯,心里感到空空荡荡。

这是眼泪的另一种仪式或新生……

前几天,披红戴绿的村庄,犹如演出中的渔鼓戏,一段一段地道白,一程一程地数板,把风俗景物唱得斑斓绚丽,有一种千家万户的气象。很多人跟随着动听的乡曲,像蜜蜂钻进一片花枝招展的果林、一朵一朵地化解着新生不已的乡愁,心头蓦得涌上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地春回,注定有一场心灵的洗礼。

拜年,是个重要的仪式,双膝一次次弯曲,又一次次站起,在故乡的大地倾伏。

古老的节日,原来是一条先祖给后人精心铺设的归途。

事实上,从少小离家,到两鬓染霜,已隔着太远的距离。那些错过的空白,没有三餐的侍奉,没有早晚的陪伴,仅仅数日与所谓的爱去填补,是苍白而乏力的,是远远不够的。

不知情中,多少户籍被勾销,多少过去被隐匿,多少亲人被失去?岁月有过一切,以及一切内中的一切,自己终会知道意义,无法不热泪盈眶,珍惜人世间的一切美好。

人生的岁月,都是残缺,所有挥别,都是深爱。我也想过,最终是自己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丰盈而又冰凉的籍贯。

返程,是缱绻的抚慰,是美好的清凉,幻化出野花般真实而朴素的色彩。生命所以需要回望,回望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中春,昼击土鼓,龠欠豳诗,以逆暑”我喜欢这个触摸不到、又有感情的古句。花闹春风的日子,有过的棘手渐渐消失,取代的是随意和温暖;一路拨云见日,早超出了心灵的边际。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