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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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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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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

茅屋,是有记忆的。

一年四季不断衰老的茅屋,对已有的信仰始终保守着平和的心态,默默守望和牵挂着难得相见的身影,内心那份期待与欢喜可想而知。在夜里,茅屋的心事幽晦,疑幻,隐密,类似一双冻僵的手藏缩在袖筒内。龟裂状,碎石状,残简状,断崖状……凝聚着故乡存在的所有美质,味道有点醉人。曾经的岁月依次展开,有过的苦难象一颗颗沙砾,嵌入身心。

家园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念想,梦一样的轻松和宁静,时间也变得自由自在,泥土的味道和花瓣草叶的气息一起蒸腾。若干年后,留下来的,都是一个个熟悉又无法重逢的面容,却融合了很深的乡村情感。那一刻,在外奔波的灵魂沧然涕下。

人生如行云,似流水,悄无声息地承受着命运送给的一切,看见现实的美,看见未来的美,看见世界的美。之于人的感触,内心的荒芜转为无限的生机,既相互交融,又互相独立,既拥抱相知,又有各自精彩的地方。这是一种逐日的力量,更是一种撼天动地的奇迹。无论沉重还是轻松,枯竭还是丰盈的状态,多少人从这匆匆的时光中走远了。

如此挥别在即,除了无奈,除了感动,更多的还有慨叹。风里有泥土、青草、牛粪和拖拉机所混合的气息吹来,与每次离别一样,大家都免不了唏嘘一番难舍的别意。当互道一声珍重,欲言又止的表情,已化为唇边云淡风轻的一朵微笑时,心里便觉得一种稳妥,一种由一成不变而造成的安详的感觉。

返乡数日,时间匆匆离去,似乎刻意拒绝与其有关的牵强与附会。因为得到了亲情、现实与生活的厚爱,有素不相识的也有相识的,都在这儿获得互相融洽的语言。彼此的话题没有什么特别,离开不了工作、吃饭和住房,那声音还传递着心底难平起伏的波折,令人在清醒的感动里,有了超越珍惜的处世态度。

举起手,摊开十指,枝条间的阳光就轻轻地落在手掌上,是多么气韵生动和血脉畅通的秋色,连呼吸慢慢变得澄澈、透明。

回望村庄,人影往来晃动,鸡鸣犬吠,街道的尘埃像花朵一样缓缓升起。喧哗、客套、热闹,像隔了几重水波似的听不大真实,送了一程复一程。车内不时有米粒大小旋舞的飞虫出入、移动或停驻,迷离中透着亲切。乡间最富饶的饰物,环佩一样在身边纷飞的周围,精美到了极致。

以后,从晨到昏,从夜到昼,雕塑般凝神。有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语言。人生的长途,日月在悠长的岁月中旋转,默契为深刻可感的时空,先人的踪迹已无处可觅。似水流年,往事又忽然感到遥远起来,过去也逐渐地变得模糊,有些亲情的面孔在记忆的河床慢慢下沉,有一些永远、无可挽回地沉入了淤泥。

茅屋是一个逐渐式微的过程,如东坡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我的视野里慢慢幻出一个满目苍凉的老人,拄杖在人群中缓行,谁理解这个驼背老人有一段熠熠生辉的少年时光呢?谁还记得在肩头闪烁金光的希望呢?人和事都秋风一般升起,接着又散尽……

古朴的茅屋装满了太多情感,将喧嚣、噪杂、市井纷乱的意象乃至阳光统统地挡在了外面,似入了一个无己的地方,褪色的布衣上,沾满了抖不落的尘土。远远望去,像一个处于过去与未来的踉跄中却不肯倒下的影子。

饱经风霜的茅屋,这样世故深谙的面孔,向我讲叙着这样一些极其平常却耐人寻味的哲理。

我知道,终会有老去的时候,苦涩之所以可以回甘,是因为尽心尽力地活过,不留余地的投入过,如果有爱,怎么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故乡、没有老家的人呢?

茅屋,独自在尘土里闪烁着光辉。

                                                                          2015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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