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抛来纸团的那个女孩

朝我抛来纸团的那个女孩

饶 武

1

昨天中午十一时许，金一中校园正处在午读时间，在校园附近田野劳作的农民早已习惯性地听到了这种朗朗读书声，并发出感叹：你这些读书的伢儿要好好的把书来读，将来不像咱一辈子只会摸牛尾巴。还有紫薇阁和文昌殿里两大星君得意未了。忽然，四周的天空变得乌云黑地。仿佛天空中似有九百九十九头犇牛在狂奔，九千九百九十九匹天马在狂飙。九千九百九十九匹天马加上九百九十九头犇牛硬是把个白天长夜晚短的六月下旬的大中午笔直的拉到近在黄昏。

这天空怎么会突然黑了？坐在教室的我放下手里语文课本感觉有点郁闷。透过窗外看见天空中的各种鸟儿（多是小麻雀），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奔命的朝校园前几棵梧桐树上飞来。梧桐树枝上很快就被挤得满满的，全是鸟儿。天啦！怎么会飞来这么多的鸟儿？不用多说了，一场暴风骤雨将要来临了。想必在田野劳作的农民解牛上岸，或是荷锄快步回家躲避风雨。有一种感觉，好像雷公电母遇到了烦心事，而且和我一样闷闷不乐。有一说是太白金星前不久在玉帝面前参了它公婆一本，这里头不免会有一些不实之句。

我的闷闷不乐是因为知我之恩师黄东风走了，再怎么闷闷不乐也只能闷在肚子里，特别是在下雨天的日子里我对恩师的思念尤为深厚，总在想他若能教我到毕业……雷公电母那就不同了，它们一旦被憋成闷闷不乐了就要大发雷霆之怒。宣泻之一、一阵阵乱雷无普的由远而近；宣泻之二、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呜……呜……

突然，一道超越了太阳光亮的闪电亮光划破长空，闪电的亮光透过教室几扇玻璃窗户照亮了已昏暗了的教室。就在电光闪亮的一刹那，一声超级响亮的霹雳声震耳欲聋，震得教室在摇晃，震动得大地在颤动。

我自从踏入金一中校园的第一天起就喜欢观察，而且要学会怎么去观察。觉得这所校园应该是坐落在一片空旷之地，建在一片略微高出周边若在十米的黄土山坡上。有一条林荫小道将校园格局分为对称两边，校园东南有上中下三排教室，西北边是教师宿舍楼。校园正南有片开阔地宽六十米长百米操场，操场右侧是校办工厂。校园四围有柏树、枫树、香樟树和叫不出名的树木与低矮的權木丛林加荆棘林组成了一道天然的植物围墙。平时这圈密密麻麻的杂草丛生的林子里简直就是小动物们的天堂，围墙之外就是农村和望不到边的田野。

六月下旬庄稼地里的庄稼大抵上正处在成熟季节，早熟的稻子已低下高昂的须勾。今日这些惊慌失措的鸟儿平时就生活在这片田野的上空，一边飞翔一边捕获它所需要的食物。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到处如着火了一样，同学们和我一样喜欢坐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的乘阴纳凉。曾建议老师把课堂改在梧桐树下。我一直在自问这些长成参天华盖的梧桐树也不知是在何年何月由何人所栽？梧桐树的枝叶再怎么浓密也遮挡不了喜欢用心去观察的人我的双眼，发现树枝上有很多鸟巢。我庆幸这个夏天得到了梧桐树予以我的阴凉，从田野飞过来的小麻雀不只是得到了阴凉，这里还是小麻雀嬉闹的乐园。今天的梧桐树也就成为了小鸟儿们避难的天堂。

梧桐树离教室也就在三米之距，稍为长点的枝叶舔了屋上青瓦，风儿稍微大了这些枝叶就成了一把扫帚在不停的打扫屋上青瓦。

我一直认为女生生来胆小，在变天下雨时大多数女生害怕打雷，多会捂住双耳。读小学三年级学过成语“掩耳盗铃”，当看到天打雷时女生捂着耳朵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小时候不知闪电与雷声是发生在同一时刻，听老人说雷公闪母先闪电后打雷，也就不怕闪电、只怕打雷。今天的超级雷声，这些女生们仿佛成了畏缩在梧桐树枝上的小麻雀，个个张大双眼表现出一付惊恐不安的样子。

今天所发生的事我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就是在刚才那一道亮比太阳光还要多出好几倍的很刺眼的球形闪电所造成的破坏性后果。闪电如一把利斧；闪电似一把魔剑；闪电的厉害程度简直无法形容。有好几棵梧桐树上的大树枝被“哗啦啦”的生劈了下来。活生生的将本想投靠大树能逃过一劫，或是终生寄宿在梧桐树上的小麻雀打了下来。当然还有后头的接二连三的一记记猛雷。

风潇潇，雨潇潇，落叶萧萧，一时间分不清是梧桐树叶、还是鸟儿，只见纷纷落下。片刻间、地上小麻雀尸横遍野，还有我叫不出名的小鸟儿的尸体随着雨水的水流在地上任其流淌。风静了，雨停了，厨房工友拎着木桶走来。他将躺在地上被雷电打死了的小麻雀从中挑一些个头肥大的拾了起来。麻雀虽小但身上肉质皮实，工友说准备用麻雀肉做一顿丰盛而又美味的晚餐。

2

 “当当当、当当当”，上课了。英语老师夹着讲义快要走进教室，但，英语老师在走进教室前必会先向教室里探望一下。只缘英语老师高度近视，但他的这种近视只针对他人，他对于我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表现出一点也不近视。

起立！同学们好！

老师好！同学们请坐下！

学好了数理化还要学好英语才行，只有学好了英语才可以叫走遍天下真不怕。切记，英语才是世界通用语言。在上英语课堂上我尽量聚精会神的、而且反复要求一门心思的、且自我认为比较认真了，只在于用心在听英语老师讲课。

突然，有一颗长得像玻璃弹珠那么大的一个纸团掉在我的课桌上。惯性作用掉在桌上的纸团没有停止运动，而是在桌子上连跳了三跳，当纸团想跳四跳时被我快速拿下。那来的纸团？也不稍加考虑的就当着同桌同学的面拆开来看。

写在纸条上的内容不看则罢，看子顿时叫我心脏剧烈的争斗起来。妈呀！这种强烈的但又本无意识性的争斗了好久好久也不能平静。过了好久好久，那种如偷听了敌国广播电台或者是向敌人写信会犯罪坐大牢一样的害怕感只叫人全身直冒冷汗。这个从天上飞来的不可见人的秘密我真的怕被他人看见了。

诚然，当我从拆开纸团变成纸条的那一刻起，我根本也没做任何防备。当时也不知纸团是什么，也不会想到纸团原是一张纸条，纸条上会写上什么内容，也就大大方方的在同桌同学的面前展示。想不到同桌同学大喊一声我告老师。你要告诉老师？是的！我心想要你告不成。在他出手要抢它时我的速度已超越了他。我把纸条往嘴里一塞，咽了口痰吞了下肚，这前后用时不到一秒。

想必纸条吞到肚子里很快就会化为乌有。我回头向后望，左右望，仿佛她们都脸红了。是谁投递给我的纸条？是谁在上英语课堂上吃了豹子胆，就这么个中间给我传来纸条？我在想她是先把字写在纸上，然后撕成纸条再搓成纸团儿，或是先撕好了纸条再把字写在纸条上搓成团呢？我明白或是不明白她将这张纸条搓成纸团为的是方便于投射吗？但不知你与我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你是轻轻一丢丢过来的还是略微一扔扔过来的？

你可知当我拆开纸条后，看到第一行字上所写内容时的心情吗？你想过吗？当我看到纸条后面落款时的心情吗？你可知我在这一天里我心中慌乱得的无法形容，如有七八只吊水桶一直在上下不停。你可知道什么叫心慌得丝丝发痒吗？这个我可深有体会。

我有一种担心害怕，害怕同桌同学会去向班主任老师或校长面前参上我一本。在那个谈情说爱就如同犯罪，同女生说句话就叫思想与形为上不端正……就怕被抓典型……什么叫忐忑不安？这一天我因心慌得连吃饭也不知饭的滋味，甚至于连饭也不想吃。这一天我把自己关在寝室里狠狠的饿了自己一天。然后并未结束，惊惶惊恐的一连害怕了好几天。

老天啊！我当时才多大？大不了我才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儿。我懂得什么？我真的不懂得虾儿从那里放屁。就有某个大人硬是给我扣上了“人没长成还谈起恋爱”。我冤不冤？我比窦娥还要冤。向我抛来纸条的女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四十年，但这件事似一把烧红了的烙铁深深地烙在我的身上，烙在我的心口里。

庚子年金秋十月